“不过我知道怎么压制它。”凌恒说话居然大喘气,“也可以说是解毒,只不过不能根除。”
“如何才能根除?”顾蕴问道。
“找到解药,然后再来找我。”凌恒回答道:“我配的药,能够每次在毒发的时候将其压制住。但是只要不是中毒之后立即服用解药的,毒素在体内就一定会有残存,日久弥深。
所以拿到解药之后若想彻底将体内的毒素拔除干净,还是要到我这里走一趟。”
找到解药,这四个字说的容易,实现却难如登天。顾蕴想道:宇文愈中的是只有北朝皇室才有的秘毒,下手的是谁不言自明。让一群一心想要他死的人反过来救他,岂不是痴人说梦?
不过这就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了,将宇文愈带到此处,作为盟友她已经仁至义尽。
只要能暂缓毒发,十万兵马便能顺利被派驻到南朝相助淮南王府。剩下的事该由淮南王府和北朝魏王府交涉,她所做的已经够了。
“药需要两个时辰才能熬好,”凌恒看向宇文愈:“公子今夜暂且歇在此处,明日清晨再施一次针,第一种毒便能拔清了。”
“多谢。”宇文愈道。
凌恒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其他人:“在下领诸位去客房吧。”
郎中和友人以及阿琉跟着凌恒去认房间,顾蕴则留了下来。见此,宇文愈朝她看过来:“何事?”
“此处可有信得过的人?”顾蕴问道:“在何处?我派人去通知,让他们过来接你。”
“没有。”宇文愈摇头。眼角有些微红,也不知是困了还是施针之后的反应。
“天水郡不是在你的封地吗?”顾蕴问道。
“是。”宇文愈道:“但是没有信得过的人。”
“封地属官?驻军将领?难道没有一个人能过来接你?”顾蕴显然是不信。
“知道我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吗?”宇文愈忽然问道,然后自顾自地回答:“是在遭到刺客截杀突围过程中被人暗算导致。”
他看向顾蕴:“暗算我的人,是被我带在身边作随行护卫的人。”
顾蕴无言,被心腹之人背叛的滋味,她略微领略过。
宇文愈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不用替我难受,他也算不上我的心腹,只是一个护卫而已。”
顾蕴不再接话,转回方才的话题:“那你要如何回去,单枪匹马?”
“常言道送佛送到西,”宇文愈道:“你就既然已经将我送到了这里,不如直接送回邺城。”
“我还有旁的事。”顾蕴拒绝。
“旁的事,什么事?”宇文愈追问道。
“生意上的事。”顾蕴道:“凌公子的药能压制住你身上的毒,你且在此处将身体养好,然后再行返回。”
“那可就要多花费许多时日了,”宇文愈道:“你姐姐姐夫不是急着要用兵吗?”
闻言,顾蕴顿住。
宇文愈见此,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期待。但是看向顾蕴的眼神,却什么也不显。
“雁翎不日便会过来,她的商队此次似乎要去邺城临边的一个郡。”顾蕴道:“届时你扮作商队中的人,跟着他们一同过去。”
宇文愈眼中涌现一丝晦暗,不过很快消失。不再纠结于此事,而是再次看向顾蕴问道:“你是否经常在外经商?”
“如你所见。”
“那定是积累了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脉。”宇文愈道:“你在北梁州的根基,似乎比你姐姐姐夫这对名义上的领主还要深厚。那间蕴蒸,也是你的产业吧?”
顾蕴不答,宇文愈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凌恒也是你在行商时认识的?”
“不是。”顾蕴摇头。
“不是?”
“嗯,他不是我的朋友,”顾蕴道:“是雁翎认识的人。此次请他出诊,也是雁翎在中间协商。”
顾蕴解释完,便不欲再继续话题。于是主动开口道:“夜已经深了,魏王安心安歇,我会让人在外面守着。”
说完,转身离开。
宇文愈的目光隐晦地落在她的背影之上,直到顾蕴迈出门槛,转身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有些奇怪,平日里在自己的府邸,外有重兵把守内有暗卫无数,居然不如此刻独自一人躺在不相识的人家中让他来的安心。
这种安心之下,让宇文愈很快进入梦乡。朝堂上的争斗、身边人的背叛、回去之后要面对的烂摊子、连身上还留存着尚未除尽的剧毒,都被他暂且抛之脑后。
期间被小厮叫醒喝了药之后,再次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清晨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睁眼之后,其中的迷离瞬间被清明掩去。
以凌恒为首,还是昨日的那帮人,相继进入房中。
凌恒二话没说,便伸手过来探宇文愈的脖颈。然而在手指触碰到他的前一瞬,被他出手阻住。
宇文愈此时才惊觉,自己因为施针用药已经丧失了许久的内力和灵敏都回来了。去抓凌恒探过来的手,是他长年累月形成的自卫习惯。反应过来之后,才缓缓松开。
“无意冒犯。”宇文愈道。
“公子的身体看来恢复的不错。”凌恒看上去没有丝毫介意,继续方才的动作将手指放在了宇文愈脖颈处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收回手,对着宇文愈道:“毒素已经拔除九成,再施一回针,喝一副药,便能清除干净了。”
“多谢。”宇文愈道。
“不必。”凌恒不论说什么,永远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从小童手中接过两个瓷瓶,递向宇文愈:“这是压制你体内另一种毒的药物,每次察觉到不适之时服下一颗,能暂时阻止毒发。
这里一共二十颗,大约能撑两个月。”
“若是两个月之后仍未拿到解药,会怎样?”问话的是顾蕴。
“若是无法拿到解药,在药物用完之前便要回来寻我。”凌恒回答道。
“为何不多配一些?”顾蕴问道:“撑得时间就一些,也更多一些胜算。”
“这已经是最大的量了。”凌恒耐心解释道:“第一阶段能用此药压制,但是此药并非真正的解药,用到一定剂量之后便会失去效用。
公子若是不能拿到解药,便要在那之前赶回来,我再行替公子配制下一阶段的药。”
“第一次能撑两个月,”宇文愈问道:“第二次呢?”
“这要视公子的身体情况而定。”凌恒道:“中毒之人的体质不同,所用药物的效果也不一而足。
不过一般而言,随着中毒时间越长,药物的效用就越短。
直到最后,无药再可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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