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看到他们出去没看到你,就过来看看。”
外国少年泥鳅一般从门的缝隙挤进通道,他正好和被抱在纪云宸怀里的乔晨曦对上视线。
“小姐姐怎么了,没事吧?”
赶紧将门重新关好,外国少年关切地看着乔晨曦,他对乔晨曦的关心倒是完全流露着真心。
纪云宸看了他一眼,却是抱着乔晨曦往楼梯走。
“走。”
抱着一个人往外走,显然是不合适的。
且不说外面的路人多,一层还有一大票的警察,就是那些跟踪乔晨曦而来的人,无论是哪一方的,纪云宸都不想再碰上。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由逃生通道直接下到地下二层,避开所有人。
外国少年当即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但他不忘再问一遍,“叔叔,小姐姐怎么了?”
乔晨曦虽然已经清醒,但樱唇紧闭,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也因为车祸带给她的疼痛仍旧没有消失,她的脸色惨白得很。
纪云宸不想说太多,当务之急是先带乔晨曦去看医生。
他已经数不清这段时间来,究竟带着乔晨曦去了多少趟医院。
但这就是他们现在以及以后需要面临的考验,在乔晨曦恶化之后,也许会更加频繁。
然而纪云宸还不想考虑那么多,而且他绝对不会让乔晨曦走到那种地步。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很严重的情况吗?小姐姐,你怎么也不说话呀?”
不愧是年轻人,跟着跑下楼梯一路追问,气都不喘。
纪云宸脸部肌肉紧绷着,他不想回答,而且此时也不知道乔晨曦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过外国少年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多少让人心烦,纪云宸在快到地下一层的时候,猛然停住,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外国少年当即噤声,可怜巴巴地小声嘟囔,“关心一下而已嘛……”
这时,沉默了一路的乔晨曦终于开口了。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一点没有平时的清透。
“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依偎在纪云宸宽阔结实的胸膛上,说话有气无力。
纪云宸眉间的皱褶瞬即更深了些,他低声问乔晨曦,“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不太好。”
乔晨曦实话实说,她头疼得厉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断了几根骨头,只是因为哪儿哪儿都疼,所以分辨不出具体是哪些部位。
在纪云宸怀里沉默的空档,乔晨曦的记忆缓缓回流,她记起了自己发生了车祸。
又是那个三角地带,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那里出车祸。
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十分模糊,只隐约记得她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
至于为什么醒来后会是一个不像医院的陌生地方,眼前还出现了纪云宸,乔晨曦到现在还是懵的。
她十分虚弱,也许当一个女人虚弱的时候,不管是什么都会比较容易接受。
所以此时的乔晨曦接受起纪云宸的帮助,一点都不排斥。
她也没有力气可以抗拒,不过沉默的纪云宸让乔晨曦昏昏欲睡,倒是聒噪的外国少年将她的意识唤回了一些。
“没事,马上带你去医院。”
纪云宸脚下加快,他只能通过新闻来猜测乔晨曦发生过的事情。
看对方状态不佳,他也没有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他完全可以通过手下去了解。
一路下到地下二层,找到车,纪云宸先将乔晨曦的安全带扣好,关上车门后,才绕过车头准备上车。
却在这个时候,他从车子的挡风玻璃处映出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影。
停下脚步,纪云宸回头,看到对方的刹那,瞳孔骤然紧缩。
“你的动作比我想象中快,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感谢你帮我把人带出来。”
从承重柱的阴影里缓步走出来的,正是闻讯赶来的纪融天。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雷达显示乔晨曦还在二楼的位置,但他留了一个心眼在停车场守株待兔,没想到还真的让他逮到了人。
纪融天走到车子的必经之路上,虽然两边都有空隙,但他很聪明,刚好在压线的地带,即便纪云宸车技再好,也无法在不撞到他的情况下开走。
而纪融天就是抓准了现在的纪云宸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心理,肆无忌惮地绑架他的底线。
乔晨曦的作用在这种时候便彰显了出来,作为她的“厉哥哥”,纪云宸必须考虑对纪融天下手的后果。
“……”
纪云宸站在车头,他凛着神色盯着纪融天。
他的神情便是在无声警告了纪融天,如果靠近他就不客气。
但纪融天丝毫不为所动,他反而信步继续靠近,直至走到与纪云宸不到三米的距离才停下。
站定,纪融天探头望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席,有些走神的乔晨曦。
靠在椅背上的乔晨曦,她的视线是往下的。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竟没有注意到车前一触即发的场面。
外国少年却是先注意到了,他伸出手想去拍乔晨曦,但想了想,忍住了。
他转而单手托腮,看热闹一般瞅着外面。
纪融天是第一次出现在外国少年的视野里,他挺好奇这个时候出现的人会是什么立场。
在车里他只能看到纪云宸挺拔的背影,但纪融天的表情外国少年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很明显,对方不是被压制的那一边。
“这次,你休想带她走。”
纪云宸隐戾地盯着纪融天,他不会再想上次一样,把乔晨曦交给一个根本无法保护她的人手里。
“是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吗?她的事情你又了解多少?或者,你知道楼上有多少我的人吗?你带不走她的。”纪融天的语气十分轻巧,他看着纪云宸的目光,鄙夷中甚至带着些许怜悯。
纪云宸对纪融天的这种视线十分不舒服,但他不会让步,反而冷哼一声。
“是你的手下在追赶她?”
瞬间沉下脸色,纪云宸鹰隼一般的目光刹那染上一层血腥的颜色。
纪融天脸上的笑容这才收敛了一些,他的笑本就不及眼底,深潭一般的内里暗涌着的,是别人所无法想象的仇恨。
他冷冷看着纪云宸,凉凉说道,“看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嘲讽的语气无以复加,纪融天此时并不想和纪云宸多谈。
虽然他的手下在楼上,但他不知道那会儿要对乔晨曦下手的人是否还有别的想法。
况且,还有那么多警察在,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当纪融天往前再踏出一步的时候,纪云宸也速度很快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不由分说的强硬,纪融天扫了纪云宸一眼。
纪云宸危险地眯起眼睛,“我说了,你休想带走她。”
“我也说了,今天你带不走她。”纪融天也摆出了同样的表情。
针锋相对的两人,空气瞬间充斥着火药味。
“对纪氏的恨,你可以冲着我一个人,关她什么事?”憋了很久,纪云宸终于对纪融天说出这句话。
他说话的同时往后方瞥了一眼,并不想让乔晨曦听到。
纪融天却笑了,他笑得十分邪肆。
“是啊,不关她的事,可谁让你这么在乎她。”纪融天顺着纪云宸的视线也看了乔晨曦一眼。
纪云宸这款车纪融天是很了解的,车窗全部关上的情况下,隔音效果特别后。
他们这种距离的对话,车里的人根本听不见。
因此,他也放开了说。
“纪云宸,是你害了她,你知道吗?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纪融天咧开嘴角,讥讽地望着纪云宸,继续说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当初救她,就是因为想让你面对这一天。看着心爱的人受折磨却无能为力,这是你应该受的!”
“……”
虽然早就看清纪融天的意图,但被这么直白地提出来,纪云宸的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无话可说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说白了你纪家人都是自私的,你真的有心为乔晨曦牺牲?”纪融天故意将话题引导到另一个方向。
纪云宸眸底晦暗的神色闪了闪,却是沉声反击,“你所做的事情,不自私?你对纪家的所作所为,是出于私心还是纯粹的复仇,你自己最清楚。”
“呵呵,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被纪云宸戳中痛处,纪融天的眼睛霎时变得猩红。
但这次纪云宸不会继续忍下去,他已经忍得太久,而现在没必要。
“这只是你为自己找的借口,纪家根本不欠你什么。”
“不欠我?”
听到纪云宸这么说,纪融天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夸张地笑了几声,甚至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纪云宸,真正会找借口的人是谁?对车里那个女人,你不是到现在还在找借口。怎么,家里还有个娇妻的情况下,还这么肆无忌惮?”
“也是,你一向如此,脚踏两条船似乎就是你专门干的事情。”纪融天毫不客气地嘲讽纪云宸。
“闭嘴!”提到这个话题,纪云宸似乎终于被激怒。
纪融天可不会手下留情,他继续阴阳怪调地说道,“纪氏覆灭了一次,我还会继续让它爬不起,不过我的复仇只完成了一半。”
说到这里,纪融天顿了顿,他微吸一口气,脸上恢复微妙的笑意,“你还和以前一样在我面前端着姿态,真是让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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