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彼此彼此。”
两只大手一握，仿佛江山已定。
将人送走，纪云宸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他没忘记和乔晨曦的约定，交代了秘书一些事情便打算直接回家。
却在这时，青年侦探迎面匆匆跑来。
“纪先生！乔小姐不在纪家！”
他试图给纪云宸打电话，但洽谈中的纪云宸手机是关机状态，所以青年侦探直接找来。
心下咯噔一声，纪云宸瞬间蹙眉，“你说什么？”
“我去找乔小姐，但是她已经离开了，打她电话，在服务区外。”青年侦探大概是和纪融天一样，使用了一些不能明说的追踪手段没有找到乔晨曦的位置，所以才赶紧先找纪云宸。
青年侦探确实给乔晨曦打了电话，只是刚好当时乔晨曦到郊外，正好经过一小段没有信号的区域。
运营商的问题让乔晨曦人间蒸发了一小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刚好被青年侦探碰到。
只能说一切都太巧了，又或者是命中注定。
纪云宸心中有思量，他没说话，而是先拿起手机，打开那个追踪软件。
往常会亮起的绿色标点，并没有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纪云宸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倒是还很镇定。
“等我打个电话。”
纪云宸走到旁边，抬手便给陈警官打了一个电话。
“嗡嗡嗡！”
病房里倏然响起手机两声，陈警官打了一个激灵，在医生不太满意的视线下默默溜出门。
他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纪云宸的时候，不禁迟疑了一下。
铃声在走廊里回响，路过的护士奇怪地看了陈警官一眼，并提醒他赶紧接电话，铃声一直响会影响到其他病人。
陈警官抱歉地向对方打了一个手势，便走到更远的地方。
乔晨曦正在接受治疗，看医生的脸色，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刺激过度导致的昏迷状态。
教堂那边有老同志在处理，但奇怪的是附近的监控探头并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镜头。
教堂处于两个呈一百二十度夹角的监控摄像头的交叉盲区，虽然拍不到教堂正面，但谁去过教堂应该是可以一清二楚地拍到的。
然而就像鬼魅作案一般，又或者是教堂的自、焚，没拍到有人进去，也没拍到有人离开。
黎神父与他的小助手没有离开，但废墟中找不到任何人类的痕迹。
“纪先生，是想起什么细节了吗？”
陈警官接通电话的第一句，就是询问案情。
上次在B市分手前，他对纪云宸说过，如果记起什么关于那帮绑匪的事情，随时可以和他说。
纪云宸敛眸，开门见山便是一句，“乔晨曦在哪里？”
被问得一愣，陈警官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病房门，他并不打算直接告诉纪云宸。
上次纪云宸就出现得太过“及时”，陈警官有理由猜测，在乔晨曦手机上做手脚的，纪云宸占一人。
“纪先生，当时是你带乔小姐回去的吧，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纪云宸沉下脸色，他的思路倒是意外清晰。
“你不是给她申请了保护，难道警察连贴身保护都办不到？”
被纪云宸噎了一句，陈警官此时此刻只悔恨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
不过他的申请并没有被上头批准，理由也很简单，因为目前乔晨曦受B市警方保护。
陈警官如实将这个情况向纪云宸反映了一遍，纪云宸沉默了。
但很快，他又重新问了一次，“她在哪儿？”
“……”陈警官被问得后背发毛。
纪云宸语气中的肯定，仿佛已经看到他接走了乔晨曦一样。
事实上，纪家门口的监控并没有拍到乔晨曦上了警车，因为乔晨曦特意走了一段路，在路口处上的车。
明显感觉到纪云宸的怒气，尽管纪云宸问完后没在蹦出一个字。
陈警官紧紧握了握手机，虽然纪云宸没说话，他却觉得被一双视线隔空冷冷地盯视着。
“要我问第三遍？”纪云宸语气十分森冷，仿佛通过电磁波便能将人冻住。
陈警官有些兜不住了，他刚要开口，医生忽然开门出来喊他。
“警察同志，你过来一下，这位小姐的情况不太妙！”
听到乔晨曦情况有异，陈警官对纪云宸说有急事要处理，便马上挂断电话走回去。
听筒里急促的忙音，纪云宸听在耳里，他同时也听到了医生喊陈警官的那句。
“怎么样？有线索吗？”见纪云宸放下手机，青年侦探一个健步上前询问。
其实他有些内疚，在当前这种局势下，熟悉情报输出的他应该帮纪云宸看着点乔晨曦。
但青年侦探却唯独不想对乔晨曦做监视这种事，他将乔晨曦视为朋友，更愿意用更为平常的方式去接触对方。
然而他此时才发现大错特错，他这么做，会错过某些重要而致命的时刻。
“在B市第一医院。”
纪云宸之所以能如此准确地猜出地点，不仅出于他对陈警官这个人的基本判断，还因为他听到背景音里的一个很模糊的广播声。
上次他在那边就有听到过，和本市医院的播报音不一样。
两人当即驱车前往B市，夜色笼罩下，远郊仿佛一只蛰伏着的巨兽。
“医生，什么情况？”陈警官还不知道乔晨曦的病情，额头先发了一层冷汗。
他望着紧闭双眼的乔晨曦，脸色是比正常人惨白一些，但因为遭受过重大的打击，这倒是也不奇怪。
但医生的表情让陈警官很不安，就好像乔晨曦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乔小姐的情况有点奇怪，她的血压和心跳一直都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平。按理说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但乔小姐的思维十分活跃。”
“你的意思是，她在做梦？”硬生生挤出这句话，陈警官自己都觉得怪异，如果是做梦，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人人都会做梦。
医生耐心地做出解释，“一般人的做梦阶段是快速动眼期，介于浅睡眠和深度睡眠之间，深度睡眠的时候，人是不做梦的。”
“我是说，乔小姐的脑部结构可能有什么损伤，才会导致深层睡眠期也会做梦。”
“那，有什么建议吗？”陈警官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医生沉吟，“需要先做脑部扫描，具体原因现在无法确定。”
“医生，请问会有生命危险吗？”陈警官这么问的时候，明明是有点冷的秋夜，还是在医院这种地方，他脸上的汗却多到能滑到下颚处。
“很抱歉，同样无法确定，生命体征的个别数据是异常的，晚上我会让护士留意，你最好通知她的家人。”
“谢谢啊，医生。”将医生送出去，陈警官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走回来。
他看着乔晨曦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纪先生会直接打电话来找也是有原因的。”
陈警官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自我妥协，他从旁边拉了一张小圆凳，一屁股坐上便掏出手机，打算给纪云宸回电。
“纪先生，乔小姐在去B市，可能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路上，青年侦探提醒了纪云宸一句。
他这么说无可厚非，B市和纪云宸没关系，倒是和纪融天很有梗。
纪云宸现在最不想让乔晨曦知道的，便是厉北是纪融天，而纪融天从五年前就一直在设计她这件事。
如果说纪云宸的二次伤害是让乔晨曦铭记历史的话，那知道纪融天的真相对她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什么，比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更残忍的事。
而纪融天似乎就在这里等着乔晨曦，也可以以此要挟纪云宸。
“先见了人再说。”
乔晨曦在医院，极有可能是病发。
纪云宸眼角抖了抖，他有点偏头痛。
因为乔晨曦大脑有损伤，纪云宸甚至有时会希望乔晨曦忘记一切，像上次那样。
也许忘记所有，才是一种解脱。
而重新开始，则能重新获得幸福。
“纪先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云宸快速瞥了青年侦探一眼，沉声道，“说。”
青年侦探双手枕在后颈处，望着前方只有两个光圈的视野说道，“其实有些事情，你可以对乔小姐说。人在迫切希望得到某种讯息时，大脑会有某种倾向。虽然乔小姐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更真实，也更信服，但如果信息不完全，变成‘断章取义’，便事与愿违。”
“让我告诉她，她被纪融天骗了五年吗？”纪云宸冷声开口。
青年侦探无奈地笑了笑，“要么，永远不知道，要么，就知道真相，不是吗？”
很明显，乔晨曦如今已经自己摸索到了一些线索。
只是她要寻回自己的道路上，有诸多阻挠。
这种阻挠不仅来自纪融天，来自第三方势力，还来自纪云宸，所以才那么艰难。
“……”纪云宸皱起眉头，却在这时，旁边忽然一道光斜着扫了过来。
眼睛被强光照射，纪云宸霎时看不清前方的路，他本能降下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车从路边的草地里倏然蹿出，径直朝纪云宸他们的车头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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