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冲冲地离开医院的乔晨曦,没有直接回酒店。
眼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忽然有种不知归处的怅然。
空洞骤然在她心底无限放大,所有的声音迅速消散,乔晨曦脑海里蓦然跳出梦里那个“她”的声音。
“迟早要面对的话,不如鼓起勇气主动去面对它。”
“……”握紧拳头,乔晨曦咬牙,“那么容易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难事了。”
她没有打车,而是顺着大道不停地往前走。
虽然是阴云天气,但气温还是有点高的。
没一会儿,乔晨曦便出了一身的大汗。
她擦了擦滑到下巴的汗,仿佛感觉不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秦君意一直跟在乔晨曦身后,不远不近,不会跟丢,也不会让对方发现。
看着这副模样的乔晨曦,秦君意十分心疼。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有些情绪,如果不释放出来,就会变成刺永远梗在心里。
每个人的释放方式都不同,他没有直接上前,大概是想让乔晨曦自己走明白一些。
却在这时,秦君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因为是暗地里盯梢,所以秦君意来的时候就给手机调了静音。
他一边走着一边掏出手机,是一个标记电话。
秦君意的表情微微变了些,当即接起。
听着对面人说,秦君意逐渐皱起眉头。
全程他都是同一个表情,但突然惊讶,就在这个空档,一直在他视野里的乔晨曦忽然晃了一下消失了。
秦君意赶紧往前小跑了两步,发现那边有一条岔道,乔晨曦应该是往小路去了。
他快速思考,而后对着话筒用标准的英式英语简短说道,“具体信息发到我邮件,先挂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秦君意其实也已经汗流浃背,但他没有多做停留,拔腿便往乔晨曦消失的那个方向跑去。
在这样一个临近黄昏的时刻,一个长相俊美的外国人奔跑在繁荣的街道上,是一件极为吸引人眼球的事情。
就在秦君意转入小道,远远能看到乔晨曦背影的时候,他面前骤然伸出一只白花花的手臂阻拦。
秦君意一个急刹车,好险没直接装上去。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胳膊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打扮得很潮的女生。
女生的旁边还有一个女生,相对而言打扮没有特别夸张。
虽然急着去跟乔晨曦,但秦君意还是很绅士地询问对方,“请问有什么事吗?”
听到秦君意说的是中文,两个女生瞬间尖叫。
其中一个眼里冒着星光凑到秦君意面前,兴冲冲地说道,“帅哥,你中文这么溜的吗?你是哪国人啊?说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外国人!我们能和你合个影吗?”
女孩凑得特别近,秦君意微蹙眉往后倾了倾身子。
“只是合照的话,可以。”脸上保持着固有的微笑,秦君意只想尽快脱身。
但两个女孩似乎对这张合照的要求很高,两人轮换着摆了很多个pose还是不满意。
秦君意有些急了,因为他往小道上看去,已经看不到乔晨曦的身影。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好了吗,我有点事必须走了。”
秦君意没有强行甩开两人,可能是他的这种态度让两个女孩觉得秦君意是欲拒还迎,她们反而更加热情起来。
被缠得有些头痛,秦君意有些受不了的时候,街对面忽然发出一个很大的声音,人群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两个女孩是那种对什么事都很好奇的类型,见这情形,立马就放开秦君意,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向秦君意表示感谢,还抛了两个飞吻。
“大帅哥,希望有缘再见啊!”
秦君意无奈地笑了笑,他并不好气对面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跑到了小道尽头,都没有见到乔晨曦的影子。
只能打开手机上的追踪软件,但他却看到屏幕上的绿点一动不动。
这个绿点在不远的位置,秦君意没多想,先过去确定乔晨曦在做什么再说。
“你干嘛帮他?”
从人群中走出来,黑发少年对黄毛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费解。
刚才的巨响就是他们搞出来的,黄毛做了点手脚,把下水井盖里的沼气给点燃了。
其实他这么做挺危险的,因为这条街上的行人偏多,井盖被炸起来如果砸到人会出很大的乱子。
黄毛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调整好了爆破的方向才下的手,只是突然想恶作剧罢了。
“不觉得很好玩吗?”
“……”黑发少年无语,不过他没再说什么。
他们的目标也是乔晨曦,只是陡然发现他们前面还有个秦君意罢了。
“小少爷太锲而不舍了,有他一直跟着,我们不好下手。”
黄毛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吊儿郎当地走着,一边感慨。
黑发少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走出几步后,他忽然转头对黄毛说道,“我去把人引开,你来接近那个女人。”
黄毛一听,马上坏笑起来,“哟,这种差事你也放心交给我吗?”
“做不好你自己和老板解释去。”
黑发少年丢下这句便快速往前走,留下黄毛一脸尴尬。
“喂,你倒是给我点面子啊!”小声嘟囔,黄毛往另一条道走去。
“姐姐,这个真的修得好吗?”
小女孩天真无邪地望着乔晨曦,满眼都是期待。
乔晨曦则是手里拿着一个彩色风车,正努力地把风车圈和手柄粘上。
她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有个小女孩坐在路边哭。
于心不忍,她就上前询问,原来是风车坏了。
“很好修的,再稍微等……一下!”
手中一用力,“咔擦”一声,乔晨曦直接呆住。
风车圈还好好的,但是她手里的手柄断成了两截。
“……”场面一度很尴尬,乔晨曦讪讪向小女孩道歉,“对不起,这个,彻底坏了。嗯……没事,我带你去买个新的!你在哪里买的这个?”
小女孩很失落,她并没有因为乔晨曦说要给她买新的而感到兴奋。
乔晨曦看得心疼,这个小女孩和纪知念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看着瘦弱很多。
小女孩没说话,乔晨曦有些慌了。
她赶紧打哈哈活跃气氛,手舞足蹈的,“小妹妹,别伤心啦,真的,姐姐给你买个新的好不好?更大更好看的风车!”
“姐姐,不用了,谢谢你。”小女孩倏然出声,软糯的奶音混杂着些许哽咽的鼻音。
乔晨曦有些慌了,仿佛她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是,小妹妹,这个风车是姐姐弄坏的,我应该赔你一个,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小女孩却摇了摇头,她突然上前拥抱了一下蹲着的乔晨曦。
这个拥抱,让乔晨曦浑身一僵,她登时瞪大了双眼。
“姐姐,你好像很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但是看到风车彻底坏了,不再去想就不难受了。”
乔晨曦顿时哑口无言,她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孩安慰。
明明,应该是反过来的。
“妈妈说过,有些东西一旦没了就是没了,再补救都不是以前的模样。所以最重要的呢,就是在还没有不见之前,好好珍惜。”像个小大人一样学着腔,小女孩轻轻拍着乔晨曦的背部,却歪着脑袋继续说道,“我还小,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姐姐的话,一定能听懂吧?”
笑着松开乔晨曦,小女孩弯腰把彻底损坏的风车部件捡起来,小跑着丢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她没有直接跑开,而是跑回乔晨曦面前,特别可爱地微微俯身明着观察乔晨曦。
乔晨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夕阳下呈现金黄色的胎毛触感十分柔软。
“你都这么坚强的话,姐姐也不好意思不振作了呢。你妈妈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乔晨曦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类似女孩妈妈的身影。
小女孩指了指斜对面的一条小吃街说道,“妈妈还在店里帮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玩的。”
“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应该是这条路……”在手机地图的指引下,秦君意找了过来。
他找路找得太过认真,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黑影正在靠近。
黑发少年特意戴了顶帽子做伪装,他的跟踪技术本来就十分高超,接近秦君意易如反掌。
就在秦君意转头查看路况的瞬间,他忽然往前疾跑了两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便将秦君意手中的手机抽走。
秦君意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别跑!”
黑发少年哪里会乖乖地等着秦君意逮,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引开秦君意,只需要争取一小段时间就可以。
拔腿就跑的黑发少年早就已经选定了逃跑路线,跑过街对面便一头扎进混乱的市井中。
秦君意也不是吃素的,他紧随其后,丢了这个手机,他就没法继续找乔晨曦。
更重要的是,他手机上有一些信息,是绝对不可以被第二个人看到的。
“这里车子很多,小妹妹,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过来玩了。”
牵着小女孩,乔晨曦看着车流有点焦虑。
小女孩乖巧地点头,她抬头看天边,这时,倏然一道光扫过她的眼睛。
小女孩下意识眯起眼睛,旁边忽然冲过来一道身影。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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