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由于他们这个小旗今天办成了一件案子,所以下午华总旗就没给他们安排事。万胜智和金泰达下午回来后,把蒙小旗拉到偏屋里商量事,说了好一阵才出来。然后散值的时候,蒙小旗就宣布:今天晚上大伙儿去喝一顿酒。
这次去的是山外山酒楼,这山外山与街对面的楼外楼在打擂台,都编着花样搞优惠活动抢顾客,今天山外山给出的优惠是免费送宫内酿造的酒,估计也就是个噱头。
到了楼上包厢,在酒桌上坐下。蒙小旗就宣布:这次咱们运气不错,每个人可以分20两银子。这条线索是金泰达搞到手的,他拿25两。大家没话说吧?
大家纷纷点头:那是应该的,蒙小旗安排得对。
坐在陶严旁边的校尉洪业固怕陶严心里犯嘀咕,就轻声对他说:因为金泰达还得给自己的细作给银子,所以才多分的。不过到时候,上面发赏银下来,专门有一笔银子是给细作的。只是金泰达平日里需要跟细作吃吃喝喝,花些散碎银子。
然后华小旗继续分派:第一个翻墙进去的万胜智拿22两,单枪匹马把海老三擒获的陶严也拿22两,其余众人都是拿20两。至于他自己则拿30两。
大家纷纷同意。那洪业固又附耳轻声说到:说起来蒙小旗对弟兄们确实好,要知道其他小旗遇上这种事情,卖出来的银子,先要分一半给小旗官,其他的才是九个人分。
这一下每个人都差不多得了相当于半年俸禄的银子,个个都是喜笑颜开。不过等陶严起身走到蒙小旗身边敬酒的时候,蒙小旗也对陶严说明:像这等好事也不是经常有的。很多时候人抓到了,赃物却没有挡获,就是空欢喜一场。
酒足饭饱后,陶严原本想拿自己的银子结账,却被蒙小旗叫住,是万盛智拿银子结的,原来这桌酒菜花的银子是他们这个小旗私下留的公用银子。陶严在酒桌上也知道了,到时候上面给每个人也要发一点,不过大家估计也就两三两银子打发了,毕竟大头是被上头拿了。
喝完酒后陶严就骑着马直接回家。进陶府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两刻,结果屠爷还有胡管家、上官大娘他们五人都在等着他,想问问陶严第一天在锦衣卫当差的经过和感受。
陶严也没有瞒他们五人,先说了自己立功的事情,又把私下卖了一大车缴获的私盐,然后他分了22两银子,小旗官得了30两银子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屠爷也在点头:你们这个小旗官确实不错,对下面弟兄们倒好,看来上面把你放到这个小旗是专门选了的。
陶严心想:这不是贪污或者私分公款吗?怎么个个觉得理所当然?
虽然心中纳闷,但是陶严也把今天冯维康百夫长给他脸色看的事情说了出来。
屠爷还是在点头:这当官的人嘛,你给他送了礼他不一定记得,但是你没有给他送礼,他一定记得。估计就是你昨天给大家见面礼的时候,没有预上他这一份。
陶严就叫屈:我昨天压根就没有见到他,怎么给他送?我又不是舍不得几个金币的人。本来今天见着他就想送,可是今天早上穿新衣服走得匆忙,搞忘带金币了,就只带了一点碎银子,又拿不出手。而且一路上人又多,也不方便给。
屠爷哪里在意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就说到:以后有机会再给他送一点银子,解释几句就行了。
然后陶严才回了自己的最后一进院子,开始练义父教他的天心门运气发功的方法。而修炼真气需要爬到屋顶上,对着月亮静思冥想,不过喝了酒修炼真气静不下心来,所以今晚只能是练习运功发气的窍门。
练了半个时辰陶严才坐到亭子里歇息了一会,自己感觉确实有效果,但这运功发劲的动作前面看似慢吞吞的,后面却要猛的发力,这一歇下来才发觉手足酸软,而且他感觉踢腿蹬地力量加强了,但是似乎对于轻功帮助不大,哪怕自己脚上的力量再增加一倍,恐怕也不代表自己能跃起四五米高,看来得等义父下次到杭州再问了。
回到屋里洗漱后睡在床上,陶严才有时间想一下这成为锦衣卫的第一天,他发现自己不是很喜欢干锦衣卫,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没有成就感。
这是因为陶严加入锦衣卫的“动机不纯”,他不是为了光宗耀祖或升官发财。他的目的是为了娶到郭洁儿。嗯,不想升官发财这句话也不全对,官还是要升的,要不升点官,郭老爷不会答应把郭洁儿嫁给他。至于发财,他已经知道锦衣卫是如何发财的了,就是私分公款或者私分缴获财物嘛。如果执法队伍敢这样做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所以他对锦衣卫目前的这几项工作都不是很上心,抓私盐贩子没意思,尤其是蒙小旗交待,每个锦衣卫校尉每十天必须要交一次的民情报告,更是让他头痛。
蒙小旗让金泰达教教他如何进行这民情调查和撰写报告,金泰达告诉陶严,这查探民情重点就是打探民间的会道门。因为普通百姓如一盘散沙,惹不出什么大事,但是太祖皇帝得了江山后,取缔了一切会道门组织,这些转入地下活动,潜藏在民间的会道门有组织,有定期活动,互帮互助凝聚人心,所以必须挖出来摧毁。至于查探的要诀在于在苦哈哈中培养眼线,有钱人家哪里会参与这些事。
至于打探谋逆的苗头,金泰达悄悄说,咱们这些小角色哪里能打探到,只是这等事情靠发展培养眼线就难了,只能是找到蛛丝马迹后顺藤摸瓜。可是这跟踪盯梢,并非屠爷和钱不多,以及穆马林上官大娘他们的特长。屠爷和钱不多都是以暗杀为主,穆马林和上官大娘一个善骑射,一个会易容下毒,都是长期潜伏的高手,但是必须是定向潜伏。穆马林适合在瓦刺人那边,上官大娘就适合在大户人家和那风月场所潜伏。
不过屠爷说擅长追踪的也不是没有,就是在飞虎山庄管修建的董先生就很厉害,可是董先生飞虎山庄那里事多,其他人也接不了。不过屠爷说这事他会禀报文大人,文大人自有安排。
只是刚才大伙听了陶严对这几件事的不满后,都笑话了他一通,胡管家就说:这还算好的,要知道在南京城,下面的锦衣卫校尉还有三项说不出口的差事要管。一是管理野太监。就是自己净身却没有门路进宫的这等人,他们时时在皇宫外面游荡,需要抓起来遣送回原籍。二是负责打扫街面上的卫生,甚至还要通沟渠。三是饲养大象。
这饲养大象居然归锦衣卫负责,陶严简直觉得荒唐之极,不过想来不是普通锦衣卫校尉负责,但是校尉需要扫大街通沟渠让他不可想象,胡思乱想中就沉沉睡去。
2.
日子就这么过去,锦衣卫里的日子也不是天天都要打打杀杀,但是陶严觉得怎么每天都忙,而且接连十几天,居然天天晚上有应酬,都是小旗里面找着名目喝酒,有时在大酒楼,有时忙晚了就去北关夜市,当然大多数时候抢着买单都是陶严获胜。等应酬完骑马回府,还得抓紧时间练武。他修炼的这天心门跟打游戏一样,每天都有那么点进展,所以为了早日实现飞来飞去的梦想,他是常练不辍欲罢不能,居然这么久没有去郭府,因为太晚了去有采花贼的嫌疑,另外,陶严觉得自己还没有挣得个一官半职,也没面目出现在郭洁儿面前,只是他加入锦衣卫日子实在太短,哪有这么容易升官的?
甚至陶严都不像以前那么无所事事的时候想着郭洁儿了。现在了有了一份差事,还要抽时间练功,男女之情自然放一边。男孩子嘛,都是这样,一个时间段迷上什么事情,哪怕就是一个天仙放在身边,他也会放在一边,他要忙着打麻将或者打游戏。那种围着锅边转或者围着女朋友转的,往往是那种老实巴交的男孩子。很显然,陶严喜欢这种主动追求女孩子的感觉,但是,他可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男孩子。他现在没多少时间想郭洁儿,不过话说回来,他心里也有底,多半这个郭洁儿逃不出脱他的“魔掌”了。
陶严在忙着工作,忙着练功,想郭洁儿的时间少了很多。
但是郭洁儿那边,情窦初开的少女既然芳心暗许,自然免不了主动开始想他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
这不在郭府后院,郭洁儿早已经把“甜蜜蜜”还有“我们好像在哪见过”这两首歌的歌词背熟了,而且自己还重新手抄了一遍歌词。只是她唱的音不那么准确,而且说老实话,郭洁儿唱歌就那么样。曲调唱得准的时候她就细声细气的唱,唱得不准的时候。她也就哼个音调而已。而郭小蛮那两个贴身小丫环听多了也能哼了。
这时候郭小蛮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找郭洁儿说话。本身两个女孩子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就好,而郭小蛮又得了父亲的指派,让她与洁儿姐把关系搞好,所以两人现在更是好上加好。郭小蛮是娇憨,什么事不爱过脑子,但并不等于傻。听见洁儿姐在唱“甜蜜蜜”。她就笑话到: 洁儿姐,你又在学那臭小子讨厌鬼唱歌了。
郭洁儿先是不承认,然后就说:那陶公子有名字的,叫什么臭小子,多难听呀,你可是千金大小姐呢。
郭小蛮一撅嘴: 哎哟,洁儿姐,你现在就向着别人了。好,我就不叫臭小子了,但是叫他讨厌鬼总没错吧?他名字就叫陶严。
郭洁儿白了她一眼:你总有得说。
郭小蛮就说:这讨厌鬼怎么这么久不来唱歌给我们听了?我悄悄听我爹跟我娘说,这个讨厌鬼现在当差了,恐怕没有多少工夫来唱歌了。
郭洁儿虽然怕陶严到郭府来惹事,但是这十好几天没有动静了,心里又总有些记挂,自己私下里想起这事,总是以陶公子帮父母迁葬,是我郭洁儿的恩人,所以想想恩人是没事的。
听郭小蛮这样一说,才知道陶公子居然当差了。她就问到:那他在干什么?在知府衙门吗?
郭小蛮就笑:他是谁?谁在知府衙门?
郭洁儿就顿足急道:你不说算了,我去忙事去了。
郭小蛮就拉住她:好啦好啦,我的好姐姐,告诉你吧,你那个他据说当了锦衣卫,很厉害的。
郭洁儿听到“锦衣卫”三字,心里就是一动。
郭洁儿自从小的时候,六七岁突逢大变,后来暗地里就特别在意官场之事,只是她身在郭府后院,这外面的事情很少能传到她们耳里。不过这郭府上上下下好几百人,有的是老爷的家乡人,有的则是太太的亲戚,有的是外面买的下人,有的是自己签卖身契进来的。这几百号人里面同样充斥着争权夺利排除异己。郭洁儿一直在小心的观察着、揣测着、分析着、判断着。比如王管家这个举动的背后含义何在,判断太太的贴身丫环说这番话的意思。
还别说,这几年来,对府里的人事,她都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了。人性总是相通的,家事国事天下事,道理都是一样。
郭洁儿知道,老爷特别在乎官府,时时巴结着官府中人,恰恰对商场上的人不那么在意。当然这也好理解,现在老爷已经是大文朝的首富了,其他经商之人找老爷都是来巴结老爷的,老爷用不着去巴结其他商人了。所以郭洁儿听郭小蛮说陶公子当了锦衣卫,那老爷对他的观感会直线上升。如果只是一般衙门里的差役,老爷不会在意,或者只是在衙门里做一个抄抄写写的小吏,老爷同样不会在意。
但是这锦衣卫不同,他们对上可以上达天听,对下则可监视黎民百姓,文武百官都闻之而色变,更别提只是挂了一个员外郎虚衔的老爷了。陶公子若是在锦衣卫寻着位高权重之人出面做媒,自己嫁给陶公子的事情十有八九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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