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晏三爷?没开玩笑?”书澈不死心,等施洛出去之后,又问了一遍。
燕辞的神情看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他不但没笑,还绷着脸点了点头。
书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目怒视着燕辞,“所以这十几年,你一直在骗我??”
兄弟多少年,他就瞒了自己多少年。现在回想起来,书澈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燕辞说:“倒也没骗,只是你没问,我没说。”
回想过去,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读书时,燕辞就很神秘,高中三年,他从来没有在学校食堂用过餐。一到用餐时间,就有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学校门口给他送便当。便当精致又美观,看起来像皇家“御膳”。他的私服虽然查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面料和做工向来上乘,设计也总是走在潮流尖端。每次有新的科技产品出世,他总是第一个拿到手,再和同学们分享。有同学好奇心强,去扒过他的背景,费尽心思,最后只得出一个他家里很有钱的结论。
那时书澈开玩笑似的问过他,“你家真这么有钱?”
燕辞随和一笑,“是你想像不到的富有。”
这话说得,谁都没当真。
后来大学还没毕业,燕辞就说要创业,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取名叫英慈娱乐。公司的起始资金还是他玩股票得来的,没过多久就凭借着他敏锐的商业眼光上市了。公司上市之后,圈内有个传言,说燕大佬身娇肉贵架子高,一千万以下的饭局都不屑参与。
再后来英慈娱乐莫名其妙就传出资金链断了的消息,书澈闻言,给燕辞打了个电话,问他:“你差多少?差的不多的话,我这边可以想办法帮帮忙注资。要是实在差得多,要不要考虑把公司卖给我?”
书澈想过收购英慈娱乐,站在私人角度来看,他准备收购英慈娱乐之后让燕辞继续管理,他依旧相信燕辞的领导能力和执行能力,相信过不了多久燕辞就会让公司起死回生。站在商业角度来看,英慈娱乐旗下艺人潜力股颇多,盘下来肯定不会吃亏。
然而燕辞却干净利落地说:“暂时不用,等有需要再找你帮忙。”
话是这么说,可是等到英慈娱乐都宣布破产了,燕辞也没跟他开口。
最后得知英慈娱乐被顶峰传媒收购了,书澈问过燕辞,“怎么卖给顶峰都不卖给我?是我们关系不够铁?”
燕辞说:“不,是顶峰传媒价给得高。他们方总说,只要我把公司卖给他,以后他都听我的。”
书澈只当燕辞是在鬼扯,谁不知道顶峰传媒的方总方叶恩是晏家的编外人员,是晏老夫人十分喜爱的小辈,也是晏三爷的得力手下。能听燕辞的差遣?开什么玩笑呢?
书澈明白商场上有很多不可言说,事已至此,也没追问。更是从来没想过,燕辞说的句句属实。
再后来,燕辞破产了,常住的别墅也被拍卖了。父亲和母亲希望他能把别墅盘下来送给燕辞,用来讨好他的筹码,让他来书氏帮忙做事。燕辞表面上是破产了,对那一个亿的别墅也没有多感兴趣,大手一挥,随口道:“暂时有地方住,等我流落街头了再来找你要。”
书澈知道燕辞这是婉拒了的意思,尽管父亲多次提及此事,他也没有再三用这件事去烦燕辞。
他左想右想,突然惊觉,燕辞确实没骗过人。只是自己没问过“你家是不是富可敌国”,他也没主动提起过“我其实就是传说中的晏三爷”。
有一点最让书澈疑惑,“你当初怎么会来清和一中?”
像他这么显赫的身份,贵族学校不香吗?私人家教不香吗?不该在家学习琴棋书画、刀叉剑戟之类的全面发展?到普通的重点高中去混什么?怎么能这么接地气啊?
燕辞说:“往上追溯几代,学校是我家建的。”
书澈:……有钱了不起啊?
书澈:……好吧,有钱确实了不起。
“那你怎么还……隐姓埋名呢?”书澈觉得这是唯一合适的形容词了。
燕辞说:“我是我们家的老三,我大哥的故事,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书澈这么一说,书澈倒是想起来晏家长子当年遇害一事。听闻晏家二老之所以把晏三爷的身份瞒得严严实实,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树大招风,像晏家这种大森林里,难免会冒出几头不要命的饿狼。
“那……”书澈问,“燕辞是你真名吗?”
“是”,燕辞道,“我大嫂叫燕南月。”
燕辞不用解释书澈也明白了,他这名字是为了祭奠死去的燕南月。新闻上说,当初要不是燕南月以身护子,那晏家二老就要给晏家长孙晏栖沉和双胞胎弟弟晏千顷一起收尸了。书澈看过当年的新闻,至今倍感唏嘘,那穷凶极恶的歹徒手段极其残忍。燕辞能在这种家庭里安然长大,也多亏了晏家二老对他身份的保护。比起被欺骗时的恼怒,书澈觉得燕辞的安危更为重要。也难怪这次燕辞入院,晏家安排了十几个保镖守在门外。或者说从那时候开始,书澈就已经怀疑燕辞不是出生在普通人家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燕辞的身份吓到了。他一心一意想和燕辞做兄弟,谁能想到,这厮竟然不声不响的做了他的三叔……
书澈冷着脸,傲娇地说:“我是不可能叫你三叔的!”
这话也就随口说一说,真到了正式场合,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丢,该叫得三叔还是得乖乖叫。
燕辞却不以为意的闷笑了一声,“不然我叫你哥?”
这玩笑开大了,书澈连连摆手,“别叫了,受不住。”
话说开了之后,书澈也不似最初那般拘谨。燕辞虽瞒了他十几年,但在这期间,两人是单纯的兄弟情谊,既没有超出情谊的金钱往来,也没有仰仗过对方的关系背景,所以燕辞是穷是富,对他都没有多大的影响。唯一的转变就是……以后他都得喊燕辞一声“三叔”了。
这感觉就像,明明两个人都蹲在桌子底下捡吃的,有朝一日,燕辞一声不吭就坐到了桌面上去。
说不气都是假的,书澈捏着拳头说:“要不是看在你旧伤未愈的份上,今天非要揍你两拳出出气。”
燕辞把黑棋递给他,“下赢这局,我给你赔礼道歉?”
“不必。”且不说他下不赢燕辞,就算是赢了,还真能让他这个长辈给自己赔不是?再说,燕辞只是瞒着身份没有公开,也没利用这个契机从他这里获取什么好处,既没有骗财,也没有骗色,更没有骗感情。自己也不会因为燕辞从普通人家变成富豪子弟就与此断交。
综上所述,赔礼道歉什么的,大可不必。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去劝劝阿音,以后可千万别跟阿辞作对了,这位被晏家人捧在手掌心里的三少爷,可不是区区一届小姑娘招惹得起的。
想到这儿,书澈恍然大悟,“阿音和你闹别扭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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