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回到老宅是在一个小时后。
听到车子声音，闵夏染几乎是从阶梯上跳起，动作牵扯到伤口，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还好保姆手快扶住了。
她的视线往楼下望，她知道是宋衍回来了。
快步下楼，保姆拉都拉不住，根本不顾膝盖上的伤。
下楼的时候，宋衍正好走到门口，她奔进他的怀里，眼泪把脸花的一塌糊涂。
她捶打他的胸膛，没有任何气势的生气，只剩下委屈的埋怨，和心疼。
每砸一下，她问：“你去哪了？”
“为什么把我丢下？”
“你去哪了？去干了什么？”
她的拳头没用力，身体也在踉跄。
今天所有的情绪快要掏空她的心力，宋衍的决定更是让她痛心疾首。
宋衍拿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安抚的口吻，他的手覆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他轻描淡写的说：“赵翼成死了。”
“哪怕不是为了你，我也会让他血债血偿，这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
*
赵翼成死了。
这条命算在宋衍的头上。
宋衍，还是做了他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他说，你看，现在我也算是残缺的人了，你会不会嫌弃我，不爱我？
他用残缺来形容自己。
就像当初她用玷污一词来形容自己。
原来，当听到这样的词用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是这样的撕心裂肺的无声的痛着。
他说，我们现在一样了，你不准不要我。
不准离婚。
她哭的不能自己。
哭着道歉，哭着后悔，哭着说她还没有拿血检报告。
宋衍心疼，把她拥的紧紧的，说没关系，他不要对不起。
这一次，她错了。
错的一塌糊涂。
*
*
等她情绪平稳了下来之后，宋衍问她饿不饿。
她说她想现在去取血检报告，她想要他陪她一起去。
宋衍说，不急。
他先给她做吃的。
她拉着他的手，不肯放，眼眶红肿着，委屈又难过。
他拦住她还没说出口的话：“别的话我都不想听，我只想听你叫老公。”
宋衍扬起嘴角，很淡，就这么站着，被她扯住衣角，没走。
他抬手覆上她的脸，等着。
她又落泪了。
他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的泪，宠溺的说：“可真爱哭。”
“这三个月，没少哭吧。”
“可是你一次也没告诉过我。”他边说，边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看着她受伤的膝盖，刚刚已经被他处理过了。
“一会去医院的时候，再让医生看看，别感染。”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脸颊侧，轻轻的枕着。
她终于放下所有的隔阂和顾忌，柔声的开口：“我好想你。”
这句话，在她鼓起勇气给他带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一遍，只是他没有听见。
她再说一遍。
“好想好想。”
“只是想？”宋衍问。
她说：“还很爱很爱。”
宋衍看着她，觉得所有的一切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他心甘情愿。
“还离不离婚？”
“不离，永远也不离。”
已经是下午两点，宋衍坚持要在家里吃过饭后再去医院。
其实也是想要有多一点的心理准备。
宋衍没有问她为什么连体检报告都没有拿到，就说要离婚。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想牵连他，不想给他负担，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
所以狠下心来，什么也不要。
他不怪她，是他后知后觉，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难怪她会提出分开三个月，难怪会这么坚定的说不想要孩子....
是他，发现的不够。
*
*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他们赶在医院关门之前来的。
找到预约医师的办公室，宋衍把她牵在身后，他先朝医生点了下头。
医生认识闵夏染，桐市的人也都知道宋衍和闵夏染是夫妻。
没有多说什么，笑着点头让他们坐下。
医生从抽屉里拿出那份血检报告，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将报告推到他们面前。
宋衍看了一眼闵夏染，闵夏染要伸手拿起的时候，宋衍压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来。
她收回手。
宋衍拿起血检报告，缓缓的打开，视线从上至下的看。
最后落在结果那一栏。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医生类似恭喜的口吻：“是阴性，没有感染。”
两个人紧蹙的眉心和神经瞬间一松，闵夏染这次有了勇气，拿过那份报告，盯着结果栏看。
阴性。
她是健康的。
宋衍将她搂进胸膛里，轻了下她的额头。
“看，你差点就丢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埋怨却又生不起来气的宠溺口吻。
闵夏染往他怀里钻了钻，他说：“别哭了。”
“没哭。”声音闷闷的。
宋衍还略带见笑的望了一眼医生，医生也笑：“是虚惊一场啦，夫妻之间别动不动闹分。”
宋衍垂头看她：“听见没有？”
某人点头。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回去的路上，她的手上还拿着那张血检报告，一直看。
上面是看不懂的专业名词，她只盯着最后两个字看。
宋衍轻而易举将那张纸抽到了自己手里，说：“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无关紧要的口吻。
想想这三个月以来就这一张纸的东西可是生生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恨不能看穿了它。
她又重新抢了回来，偏着头看着，像是在钻研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样认真。
“我要好好看看，不然对不起这三个月来的苦。”她说。
宋衍提了提嘴角，轻笑：“你要是能早点后悔....”
话没说完，他及时止住了。
早知道的事情是如果，说了也没多大的意义。
闵夏染也知道，所以没追着要听完下半句。
她侧头看向他：“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吧。”
宋衍一愣，也看她，眼神在说：你知道了？
她成功接收到他眼神所要传达的意思，点头：“其实我后悔了，只不过是在今天早上，我给你打过电话。”
只不过不巧的是，他没接到。
她还误会了他。
宋衍拧眉，后悔极了：“早上我没找到我手机。”
“我知道。”
在宋母那里。
宋衍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她会态度这么坚定的要离婚，原来不是她狠心，原来她也后过悔。
宋衍目光一沉，问她要了手机，当着她的面给宋母打了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宋衍还特意纠正了一句：“是我们的母亲。”
宋母那边接的很快，想是之前那通电话里的愤怒还没有发泄完全，接通之后又是一阵咆哮的阵仗。
“闵夏染..”
“是我。”
“.....”
“血检报告出来了，阴性，没有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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