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涟漪这一病在床上养了两日,这两日季颜青依旧没出现,只有季夫人每日会来看望。第三日李涟漪就活蹦乱动地下床了,莲心几人根本劝不住。
这日风停雪霁,天顶见光正是转晴的预兆,院内积雪未化仍白压压一片,李涟漪似乎闲着无事,拿了扫帚去桶树上积雪。
莲心和芳蕊在房檐下看着她弄了一身雪还好不乐乎,一时竟无言。
“公主,你在干什么?”出去替她拿了点心回来的今朝好奇地问。
“玩啊!”李涟漪笑道。
莲心看了眼今朝,拉过她低声问,“公主以前就这样吗?”
“啊……不,以前公主挺安静的。”今朝道。
“那公主这是怎么了?”
“可能前两天病着太闷了吧!”今朝想了想道。
莲心还想说话,啪地被砸了一头冰冷,一低头,掉了一坨雪白下来,登时愕在了当场。
“哈哈……”今朝笑出声来,但没持续多久她也砸了半脸雪,她惨兮兮地对作恶的李涟漪叫道,“公主,你干什么啊?很冷啊!”
李涟漪笑道,“叫你们一起玩啊!谁让你俩说悄悄话说得开心!”她说完哼了一声,招呼身边的另一个人道,“芳蕊,她俩我俩,我们上!”
“是,公主!”芳蕊立刻捧了雪,飞快地揉成团,朝两人砸来。
莲心和今朝都没反应过来,芳蕊不知何时已经去李涟漪身边了。
“喂喂,公主,你够了!”今朝手上还拿着东西,毫无还手之力,被砸也只能躲,她又无处可藏,就往莲心身后去,可莲心身板小,她完全藏不住。
“公主,你和芳蕊别闹了!”莲心还正经地劝说到。
李涟漪一个雪球过去,竟砸到了莲心脸面上。
芳蕊和李涟漪一愣,接着同时笑得直不起身,“哈哈……”
“你们——”莲心抹掉面上的雪,有些怒了,对身后叫道,“今朝,我们也上,报仇雪恨!”
“可是——”今朝有些茫惑,对莲心比了比自己手上的东西。
“你不会放下吗?”
“哦,对啊!”今朝反应过来,将手里食盒往墙角放下,跟着和莲心踏入积雪庭院里。
雪球你来我往,乱飞了好一阵,两边四人都被砸得一身雪,累得连连喘气,脸颊绯红,李涟漪才暂且罢休,四个人各自蹲在地上休息。
“公主,够了吧?”芳蕊问到。
“不够!”李涟漪道,手拍了拍她身旁的雪堆,“我之前那么辛苦弄的,没用完不行。”
芳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莲心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说到,“公主,您现在出汗了,该换衣服,您才病好,要是再病着就不好了!”
李涟漪不甘心地抱着雪堆道,“大不了再看大夫就是了嘛!”
“公主,大夫不是随便看来玩的!”
一个语气平缓又似又带笑得声音从后面传来,李涟漪认出了这声音是给她看过病的大夫,正当要转头去看。
莲心立刻冷着脸命令,“芳蕊、今朝,带公主进房!”
“是。”
芳蕊最先反应过来,她离李涟漪也最近,立刻将李涟漪从地上拉了起来,往屋里强带。
“诶,干什么?”李涟漪有些懵。她才发觉芳蕊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她都挣不脱。
今朝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上前来和芳蕊一左一右扶着李涟漪,或者说是架着李涟漪往房内运走。
“你知道这是公主住的地方,竟还敢擅闯?”莲心再次冲着来人发难。
“我们方才在门外叫了,你们无人回应!”季颜白回得平平淡淡,而方才他确确实实叫过。
李涟漪有时候挺佩服这大夫的,莲心对他说话态度那么冲,他还能一直保持一成不变的态度。出于好奇,李涟漪很用力地回头看了一眼,之前那次隔着几重帘子,她没看清过那大夫的情况,这次终于瞥见了一眼,一身灰色衣衫端坐在轮椅上,还如那日还戴着帷帽,身后有一个穿深蓝色的人在身后推着轮椅,除此之外她没来得及多看了,人已经被运进屋里了。不过,她还来得及听到莲心和大夫最后的对话。
“没有公主传召,擅闯公主住的地方,我可以叫人把你当刺客处置!”
“我是替公主复诊的。”季颜白从容道。
复诊?李涟漪琢磨着这个词,人转眼已经被搬回内室床上了。
哗哗,帘子又都放下来了。
李涟漪觉得莲心他们这动静有点太大了,那大夫说话平心静气的,而且又身有残疾,她们这么大动干戈好似真以为那大夫真会是刺客似的。
“今朝,你去让大夫进来吧!”复诊就复诊吧,听大夫的话是好病人!
“哦,是,公主!”
今朝出去了一阵,没多会儿,莲心先回来了。
“公主,你要见那个大夫?”
“他说来复诊的嘛。查一查我是不是好利索了是好事!你们方才不还担心我又病?”
莲心迟疑了一阵,应了声,“好吧!”
之后,莲心出去了,很快和今朝一起带着大夫和护送他的护卫进来了。
“这次不能只用问了,我要替公主诊脉。”季颜白说到。
莲心再次显出厉害道,“公主的形容不是你一个小小大夫见得。”
“并不需要见公主形容,你们让公主在床上躺下,放下床帐只需露出手腕便是了!”
“诊脉会有肌肤之亲,公主的手也不是你碰得的。”
“你们在公主腕上搭上丝绢便是了。”
“你上回怎么没说?”
“草民是上次才有了给公主看病有诸多讲究的经验,这才回去想到这个办法的。”
“你……”莲心一时被噎得无话。
“莲心,就按大夫说的办吧!”
她以前在宫里看病机会是少,不过从来也没见这么多讲究,怎么现在看个病莲心能说出这么多个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李涟漪到床上躺好,按照大夫说得布置好了后,莲心才让大夫进来。
诊脉之后,季颜白仍以他惯常的语气说到,“公主已经痊愈了,但公主体质似乎并不算好,最好再以药膳疗养一段时间!”他心下松了一口气,她确实仅仅是风寒引发的肠胃问题,不是大病,更不是中毒,他之前开的药里那些解毒的药就当是给她打个底吧。
“我明白了。”体质不好?李涟漪自己觉得自己体质很好,在皇宫十年,生过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药膳的方子我会交给将军府厨房管事,他们会替公主准备的。”
“那谢谢大夫了!”
“草民不敢当。”季颜白说完,又道,“在下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你还有别的事?”莲心并不客气道,“不当说就别说!你自当知晓轻重,在公主面前乱说,可是会要你命的!”
“什么事?”李涟漪直接问。
季颜白道,“今天应该是公主归宁之期吧!”
李涟漪吓得瞪大眼,好像出嫁后是有归宁这回事,不过是今天吗?可没人提醒她啊!
“这事就不劳你一个大夫费心了!”莲心冷冰冰地说到,“今朝,送客!”
“哦。”今朝乖乖地送季颜白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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