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之凑到念念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装病,医院。”
四个简单至极的字,却让念念整个人都呆住了,三叔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猜到了什么吗?
不待她细想,顾寻之几乎咬牙切齿道:“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不够爱你吗?你怎能因为一件事就否定了我全部?”他双眼迸出的怒意就好像一直濒临发狂的狮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念念拆吃入腹。
念念忽然一把推开顾寻之,也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大了,还是顾寻之早就猜到了她要推开自己而配合她。
“一件事?那可是我父母的死!”念念对上他的视线,“顾寻之,那你到现在还自以为是的让人觉得恶心。”
明知道她说的话可能是假的,可顾寻之还是觉得心痛到了极致,他再开口,语气里有些卑微:“念念,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头开始,好吗?”
睫毛轻颤,似乎有些东西滑落脸颊,念念冷笑道:“我都不爱你了,有什么好重头开始的?”说完这句话,她决绝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洗手间走去。
三叔,你怎么也这么傻?何必要说这些话呢!
还呆在原地的顾寻之却听到身后传来冷笑声,然后就听到季兴安说道:“顾三少,缠着我的未婚妻算是怎么回事?”
“季总,你哪只眼看到我纠缠你未婚妻了?”转过身来,顾寻之已经恢复成冷漠生人勿近的冷血总裁了。
“顾三少什么时候也敢做不敢当,喜欢当缩头乌龟了?”
“彼此彼此,我不过是见到我侄女,多聊了几句而已。”
“什么叫重头开始?”季兴安阴狠着道。
顾寻之心里了然,刚刚念念一直摸着那个吊坠,他和念念这二十来年的默契,让他猜到那个吊坠必然是有问题,他才故意说那些话,让念念对自己说狠话,如果吊坠真有问题,季兴安肯定会来兴师问罪。
果然
“我可没说过这话,季总有证据吗?”
季兴安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随后笑道:“忘了和三少说了,念念的味道确实很不错,昨天晚上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顾寻之定定地看了季兴安几秒,看他这神情不似说笑,他马上转身就走,不走,他只怕自己会打死季兴安!
待他走远了,季兴安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最近怎么了,这么容易暴怒,而且总是头疼,或许是太累了。等把手上的事都交代好了,要赶紧带着念念和妈妈回到北美去。
念念心神不定地回到家里,下车的时候季兴安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念念,我们马上结婚,马上离开这,好吗?”
念念动作僵硬地扯着季兴安的衣服,自己靠在他胸口的时候也只是额头轻轻搭住,脸颊是悬空的,她低低叹息一声,却没再言语。
谁曾想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念念就生病了,上吐下泻的,季兴安今天要出差,洽谈股权转让的事,他本打算取消行程,但听到念念说:“赶紧去赚聘金”时,他的不安也都随之消散,心情愉悦极了。
阿峰陪着念念去的医院,她挑了陈龙所在的那个医院,她相信顾寻之已经安排好了。果然,主治医生看了报告后说有些轻微的食物中毒,建议住院。
季兴安此刻还在飞机上,无法及时听取阿峰的汇报,念念就说道:“那就住下来吧,我整个人都觉得不太舒服。”
阿峰看住院后的念念只是配合医生做各项检查,吃饭也没怎么吃,到了晚上就闭眼躺着休息了。这病房是vip单人一间的超级豪华套间,念念在里面,阿峰就在外面的沙发上休息。
保洁阿姨进来摇了摇热水瓶发现是空的,问阿峰要不要打个热水,阿峰信不过任何人,只说自己去打。打来热水后给自己倒了杯水,没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许久后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顾明玥看到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阿峰,她踢了踢他,确定没反应后才快步走到病房里,小声唤道:“小六?”
念念根本就没睡着,听到声音顿时坐了起来,看到顾明玥时,她愣了愣,也不说话,直接在手机上输入:“玥玥,你怎么来了?”她以为来的会是顾寻之。
顾明玥将动作迅速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一只手也迅速在手机里输入:“你把病房脱下来换给我,我替你躺着。”看到念念要说拒绝的话,她脸色有些严肃,还在继续输入,“小六,你去看看三叔吧,不然我真担心他要撑不下去了。”
虽然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很危险,可在听到这话后念念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她也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顾明玥的衣服,然后又把自己的项链取下来,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带上去。”
在来的路上顾寻之就交代了顾明玥,见到念念后不要说话,用手语或是手机交流,她别有深意地看了那项链一眼,轻轻带上去后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和念念年龄相仿,身材差不多,穿着病服这样一躺,不仔细看脸还真辨认不出来。
念念刚走出病房,就看见有个护士恰好从门口经过,看见她悄声道:“陈医生在楼下等你。”
她快步乘坐电梯而下,在住院部楼下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驾驶室上坐着个男人,她迅速上车,等看到那男人的脸时,她彻底惊住了。
哪里是什么陈医生,分明就是三叔!
顾寻之一言不发,只是将车缓缓驶出医院,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车开进一个小区后在一幢楼前停了下来,念念认出这是她和顾寻之的那套公寓,她忽然不敢迈脚,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三叔。小五不是说三叔要撑不下去了吗?可她刚刚悄悄看了眼,似乎没小五说的那么严重。
关掉引擎,顾寻之还是没说一句话,就在念念以为两人要这样坐到天亮的时候,顾寻之忽然开门下车,然后走到她这一边,打开车门,二话不说打横就抱起了她。
罢了罢了,就当是告慰下自己这段时间泛滥成灾的相思吧。念念这样想着,也就没再挣扎,反而往他怀里钻了钻,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安心。
从念念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就好像一张密密的网,瞬间就将顾寻之笼罩得密不透风。
一路往上,顾寻之依然沉默不语,待到家将她放了下来后,才开口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念念,你想都起来了,对吗?”
念念身子一僵,随后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有开灯,已经是半夜了,整个小区都静悄悄的,客厅里更加的寂静,窗外的路灯投射进来,似乎还带着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朦胧。
顾寻之将车钥匙放在玄关上,他随手拿起一把小的水果刀,看了片刻后忽然对着自己的大拇指就是一压,鲜红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
念念大惊失色,她刚迈出一步就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顾寻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和小五说,不要以为扮只猫就可以得到原谅,难道不是说我为了哄你开心扮只猫的样子吗?”顾寻之提起水果刀,对着食指又是一压,锋利的刀边缘瞬间就刺破了皮肤,血再次渗了出来。
念念死死咬着嘴唇,三叔你到底想干什么?
“念念,告诉我,你都想起来了吗?”他想过很多办法,可只有这样近乎自虐的方式,一来可以让她坦白到底有没有回复记忆,二来也可以瞬间就明白她的心思,到底还爱不爱自己。
他傻,他蠢。
可陷入深爱的人,哪个还有超乎常人的理智?一定程度上,他是可以理解季兴安的所作所为,只是不能容忍罢了。
念念死死盯着顾寻之手里的水果刀,看到他还要举起割第三个手时,她终究还是熬不住了,“三叔,你这是何必呢。我想不想得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如果你都想起来了还执意要呆在季兴安身边,我除了能想到你只是想从他身边拿到证据外想不到其他了。”顾寻之一步上前,和念念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彼此呼吸相闻。
“大哥临终前让你这样做的吗?”
“不,是我自己选择的。”她这话无异于承认了,她驾车轻熟地拿了医药箱过来,从里面拿出棉花棒和碘酒,让顾寻之在自己身边坐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是膝盖上,先用棉花棒将那些血都擦去后,再沾了碘酒给他消毒。
“恨我吗?”
念念只是专注地消毒着,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她又给他贴上创口贴,末了才说道:“不恨了,那不是你的错。就算有,这么多年来你和顾家也都还清了。”
无边的喜悦从每个角落散发开来,顾寻之只觉自己连毛孔都是愉悦到了极点,他恨不得大声尖叫,恨不得抱起念念转圈,下一刻吻就无序的落在了她的额头、眉毛、鼻尖、嘴唇和下巴。
最后停留在鼻尖上,只听得他用温柔的滴出水来的声音,说道:“念念,我错了。”
“对不起。”
“对不起。”
“谢谢。”
他一遍遍地吻着她,也一遍一遍给她道歉。
可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些话,念念只觉得心更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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