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完之后去吃餐厅吃晚饭的时候老爷子能够明显感觉两个小辈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像是闹别扭了。
可问题是,这刚刚才发布了婚讯,怎么突然间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不高兴的事吧?
老爷子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小情侣之间吵吵架也是很正常的事,这感情啊就是小吵小闹才能过得下去。
所以他只当没看见,埋头吃完了饭,就捧着自己的茶水去前院看自己的花花草草去了。
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还在饭桌上。
时珺看秦匪面色淡淡地坐在那里吃着饭,眼里全然没了以往的随散笑意,知道他肯定是不高兴了,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哄哄他。
“今天这个做的还挺好的。”时珺夹了一筷子的小炒牛肉放进了秦匪的碗里。
秦匪手里的筷子一顿,看着碗里的牛肉,低落的情绪到底还是在时珺的主动下散去了。
其实他也不是生时珺的气。
相反,他也知道时珺这话是对的。
她的确在这边停留太久了,不可能再停留下去了。
只不过情感上过不去罢了。
他多想把人就这么留在自己的身边,就这样一辈子。
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阴影,最终他也夹了一筷子的油麦菜,“你也多吃点。”
“……”
时珺怀疑他故意整治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蔬菜,还非要把蔬菜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碗里塞。
可这会儿他不高兴,自己也不好拒绝,只能蹙着眉,将那些油麦菜给吃了进去。
坐在对面的秦匪其实夹完之后也察觉到自己夹错吃的,正想要把她碗里的那些给挑走的时候,没想到小姑娘居然闷声不响地给吃了下去。
这可让他略有些意外。
但随即他就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哄自己呢。
顿时嘴角轻扬了起来。
心里那最后丁点的怨气也彻底消散了。
一顿饭吃完,秦匪心情不错得去陪老爷子聊了两句。
老爷子看他现在的情绪比刚才好了不少,就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一会儿吵架一会儿和好,就属你们小年轻爱折腾。”
秦匪和老爷子并排坐在了一处,同样躺在桂花树下躺椅上,叹息了一声,道:“时珺三天后要走了。”
老爷子当即就被这个消息给震到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虽然这个事情他知道是迟早的,但问题是这也太猝不及防了,感觉才没几天,就要走了。
完全不给人半点心理准备。
“不突然了,已经留在这里快一个月了。”秦匪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也带着几分的失落感。
老爷子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家孙子刚才挎着一张脸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了片刻,他重新躺了回去,轻叹息了一声,“时氏的重心在南边,这也是没办法的。”
时珺不可能永远留在北边去远程处理那些事。
“不过如果你们将来结婚的话,得要为这个做个打算,总不能结婚之后还两地分居吧。”秦老爷子替自家孙子想得非常的远,就怕将来耽误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生孩子。
那他的曾孙女梦就要破碎了。
这可不行!
对此,秦匪也只是深吸了口气,半躺在椅子上看着夜空上闪烁的星子,“再说吧,我不想让她为了我就放弃南边的一切。”
老爷子皱眉,“谁让她放弃了,我是说,你们两个人既然想着要结婚,那就得要商量好工作的重心和内容,否则将来结婚生了孩子,你们会变得手忙脚乱。”
秦匪扬眉,“生孩子太早了吧,她连二十五都不到。”
他虽然也挺期待他和时珺的孩子,但是一结婚就生,会不会太为难时珺了?
但老爷子却板着脸,理直气壮地道:“早什么早,你奶奶生你爸的时候才十八!”
秦匪顿时笑了,“你们那个年代怎么能和我们比,每个时代都不同,无论是人生观、价值观以及恋爱生育观都不一样。”
老爷子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这话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但是事关自己曾孙女这件事,他可不能随随便便的退让。
他可太喜欢女孩子了。
那奶奶香香的小女孩子穿着粉嫩嫩的小衣服,躺在摇篮里“咯咯咯”冲着自己笑,那种场景可实在太美好了。
在幻想了一阵之后,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讨人厌的孙子,没好气地道:“那你说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曾孙女?”
当年丁茹怀第二胎的时候他可是亲自天天上香念叨要孙女,结果没想到吃斋念佛了十个月,生出来的还是个孙子。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想把这臭小子给塞回肚子里回锅重造。
以至于那一个月看自家儿子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眼下的秦匪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被老爷子嫌弃着,只是还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双手枕着头,一副不着调的懒散样,“不知道,看她吧,十月怀胎到底辛苦的是她,我肯定是配合的那个,而不是做决定的那个。”
秦老爷子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梗了下。
这话倒是……也没说错。
他这孙子好像除了配合,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决定权始终在时珺的身上。
她要不想,他们就算想得疯魔也没用。
果然,还是得生孙女才行。
要是孙女,自己还好意思倚老卖老的开个口,催促他们小两口生个孩子给自己玩儿。
这眼下对方不是自己孙女,是孙媳妇儿,这口就不是那么容易开的了。
更何况他上次已经开过一次扣了,再开口,总有催生的意思。
不是那么的好。
无奈之下,老爷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一咬牙,一跺脚地道:“行吧,希望那丫头三十岁之前能给我眼生个曾孙女玩儿玩儿。”
秦匪一听,不由得意外挑了挑眉梢。
哟呵,老爷子居然能够退让到三十岁,这可真是一个不下的让步了。
不过他表面上却还是故作为难地道:“不能三十五岁?”
老爷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这一杆子直接支到了三十五?
他如今都快八十了,虽然身体还算不错,能蹦能跳,胃口也好,但这不代表他还能撑十年啊。
十年……十年之后他就是九十岁老人了!
他就算还活着,万一是个老年痴呆怎么办?
那他还怎么和自己的亲亲小曾孙女一起玩儿躲猫猫,一起偷吃水果糖?
他还想给自己的小曾孙女扎花头绳呢!
这个技术他练了快六十年了,从自己老婆生的时候就开始练,结果练到秦匪出生,他罢工了。
如今好不容易重燃希望,他可不能就此放弃!
于是,他半点都不容践踏,当即作势就要握紧拳头要揍人,“我都放宽到三十岁了,你还得寸进尺了?信不信我揍你!”
看着老爷子真要动手,秦匪顿时想起了小时候自家爷爷对自己的心狠手辣,于是赶紧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老爷子看他认了错,这才冷哼了一声,勉强放过了他。
两个人随后说了一些关于公司里的事。
而这时前厅的大门口后面正站着本想给他们送茶水的时珺听完了他们刚才生孩子的对话之后,转而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人知道她曾经出现在门口面。
等到爷孙两个聊完了公司的事情之后,秦匪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算再说两句就回去陪时珺了。
结果就在他起身的时候,老爷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怎么在意地随意道:“对了,后天章家有个宴会,说是请你和时珺一起去,别忘了。”
但没想到秦匪起身的动作一顿,然后一反常态地说:“不去。”
这让人意外的回答让老爷子有些惊愕。
往年章家有什么邀请,秦匪再忙都回去。
哪怕只是去送个礼物就走。
怎么如今却不愿意了?
这可不符合以往秦匪的做事风格。
老爷子虽然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但还是眉头微皱得说了两句,“章家当年和我们差点也成为亲家,这么多年来往,你要是突然不去,圈内多少双眼睛看着。”
秦匪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面带讥讽地说:“你要是知道我这位差点成为我大嫂的人对时珺做过什么,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他这些年看在已经去世的大哥份上,多给了章家几分照顾,给了章怡然几分面子,结果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蹬鼻子上脸,敢怠慢时珺。
简直找死!
真当他没脾气?
一旁的老爷子看到秦匪的俊脸隐在阴影里,唇边淡淡的笑并不明显,反而显得有些阴鸷沉沉的感觉,不禁有些疑惑,“她做什么了?”
到底做什么了,能让自家孙子气成这样,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打算给章家了?
秦匪此时眼底的笑意毫无温度,“昨天我和时珺去看电影逛街,正好遇到了她,趁着我接电话不在,任由她身边那几个女的欺负时珺,她自己假装跑开。”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呵笑了一声,
这种拙劣手段,连顾欣岚那个傻大姐都看出来了,难道他这种从小浸在豪门世家的人会看不懂?
真是可笑到极点。
看着秦匪那眼底深处酝酿着的寒意,老爷子也皱起了眉头,“不可能吧,怡然好歹也是我眼前长大的人,当年和你大哥也……”
提及到秦匪的哥哥,老爷子顿时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是秦家都不能触碰的伤。
一旦揭开,那就是鲜血淋漓的痛。
“反正我不去。”这时,秦匪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话就要走人。
老爷子被这话给拉回了神,顿时重新拧起了眉。“你也别拒绝得太快,你联姻的消息一曝光,她就马上递消息过来,我估摸着她大概是来讲和的。”
“谁稀罕她的讲和。”秦匪满不在意的语气懒散。
老爷子知道对方更是动了他的底线,才会这般,也知道自己孙子的德行,“那明天我去吧,毕竟两家的情义在,不好撕破脸,而且时珺不能还没进咱们秦家的门,就被留下话柄,以后怕在京都也不好立足。”
秦匪被他这么一说,立刻理智也回来了。
的确,时珺将来是要进秦家门的。
虽说秦家的地位不会让她在京都有任何的为难,而且就凭时珺自己的本事和身份也不
但架不住那些人私下里嚼舌根,他不舍得自己的宝贝被他们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想了下,还是做了一步退让,“那我去就好,不带时珺了,免得她再受气,我可舍不得。”
老爷子看他那副心肝宝贝的样子,就觉得一阵眼疼,“联姻的消息都出来了,谁敢欺负她啊,更何况你媳妇儿那样子到底谁受气还说不准呢。”
就京都城里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估计全都加起来都不够时珺那丫头塞牙缝的。
也就自己孙子眼睛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层的美化滤镜,硬把这丫头看得就像是手不能提肩部能扛的小白花。
秦匪这时勾唇轻笑,大概也想起了自家小姑娘动起手来那狠劲儿,丢下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到底怎么样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亲自带着时珺过去,让她接触下京都的圈子,有章家牵线,她会更加顺风顺水。”老爷子对着秦匪的背影也提醒了一声。
章家不是重点,而是拒绝了章家之后,整个圈子里的风向会发生什么变化。
“还有更重要的就是,你母亲。”
最后三个字如同戳中了秦匪的死穴一样,让他浑身一震,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老爷子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提醒他,“如果时珺在京都站得稳,你母亲的态度也会好很多,可如果京都的人对她的风评都不怎么好,以你母亲那性子,你猜她会不会同意时珺进家门?”
事实上秦匪真要娶,谁都没办法改变。
就是丁茹都不可以。
丁茹在秦家除了一个母亲的身份,根本没有实权,所以她不能用这些东西去撼动、改变秦匪的任何决定。
但也因为这一个该死的母亲身份,却也束缚住了秦匪的一切喜怒哀乐。
如果丁茹宁死都不松口,甚至用性命来逼,到最后的结果……
老爷子自己都不敢想象。
那一定是极度惨烈的一幕。
气氛当即随着丁茹这一话题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老爷子亲眼看着自己原本懒散恣意的孙子背脊骨一点点开始僵硬起来,光影下的那张脸渐渐没了表情。
片刻之后,秦匪松口了,“行,我到时候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
秦匪当下就面无表情地进了屋子。
坐在那里的老爷子没有再强求,只是继续捧着茶杯坐在那里,向来威严的神情在此刻也变得疲惫了很多。
夜色沉沉。
到底是秋季的夜晚,温度开始有些变凉。
风轻轻吹过,吹落了一地的桂花。
*
秦匪就踏着这一身的桂花香进了西院里。
推门而入进房间后就看到里面的小书房里亮着灯,时珺正坐在里面和谢原打电话。
秦匪怕她在忙,所以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先去了浴室洗澡。
洗澡的期间他一直时不时地朝着门口看去,就想着时珺会不会还会像昨晚一样哄他一次。
结果……
他多虑了。
等到他洗完澡,穿好睡衣走出去后,时珺始终在书房里忙碌着。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出笔记本电脑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也开始敲击了起来。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时珺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看他也在忙,就想着还是别打扰比较好,正打算去浴室洗澡,结果秦匪已经将电脑放到了一旁,对着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时珺还惦记着他那点不高兴,就真的乖乖地走了过去。
秦匪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把人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嗅了一口,然后声音闷闷地道:“后天有个宴会,你想不想参加?”
时珺没想到他是和自己说这个,思考了下,点头,“可以。”
秦匪面对这个答案有些许的意外,不禁抬头看向她,再次询问:“你确定?”
“确定。”
“可是你以前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参加这种聚餐活动的吗?”秦匪可没忘记以前她假装周乔的时候每次宴会都躲在暗处吃东西打发时间。
但出乎意料的是时珺却说:“陪你的话,就喜欢。”
秦匪几乎是瞬间心头一甜,唇畔忍不住地勾勒起了一个小小地弧度。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但举办方是昨天和你聊天的那个章怡然,你还想去吗?”
时珺还是点头,“去。”
如此乖巧好说话,秦匪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忍不住就在她的锁骨上亲了一下。
时珺有些痒,缩了缩脖子,但没有躲,只是顺势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秦匪当即吻势开始凶了起来。
软滑的舌头在她的小嘴里肆意勾缠着她。
时珺也不拒绝,特别的乖巧。
看她难得这么好说话,秦匪眼底的笑意就越发的深邃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她在餐桌上对自己的轻哄,当下有了半秒地停顿,但随即就将人压在了沙发里,越发温柔的亲了起来。
等到一吻毕后,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擦了擦时珺嘴角边的晶亮的水渍,道:“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的,没关系,你不需要任何的顾虑。”
时珺的唇被亲得有些红肿,色泽潋滟而又饱满,眼底湿漉漉雾蒙蒙的一片,看得秦匪忍不住又低头狠狠亲了她一下。
这一下有点狠,咬得时珺有点疼,当即就回过神来,道:“没有什么顾虑,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而已。”
听到这话,秦匪顿时想到他们之间还有三天的相处时间。
刚满足地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气氛重新沉寂了下来。
秦匪只是用指腹一下一下地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腕,灯光映着他的脸色,明显有些淡。
时珺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也是,两个人总是不在一起,这恋爱谈得是挺难受的。
特别是他们两个还都是大忙人。
就是待在一个地方,彼此都忙得不行,更别说两个人分居两地了。
时珺略有些愧疚地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说:“我那边处理完,就过来。”
秦匪担心她为了能够赶回来就日夜通宵地做事,所以立刻道:“不急,不必为了我这么匆匆忙忙,你回去之后就正常的工作,等我这边空下来,也可以过来找你。”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时珺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很是乖得就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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