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爵整个人一僵,脸色也蓦地白了分,拽紧拳头,他缓缓看向门口的位置。
便见青禾呆呆的站在门口,讷讷的看着他守。
司爵像是被她的眼神儿刺激了下,竟是整个别开了头。
站在青禾身边的司天烬见状,眸光微微沉下,抿紧唇朝他走了过去。
将干净的衣裳放在榻沿,又低头看了他半响,才转身走了出去。
楼兰君也随之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微微蹲下身子,目光平平看向青禾,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作势便要抱她。
青禾却微微侧了身,有些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亮亮的眼睛却不住往司爵边瞧,“兰君叔叔,爵哥哥怎么了?”
楼兰君微愣,斜了他榻上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司爵,眯了眼,没说话,他强行将她抱起往外走。
青禾忙扭头,透过他的肩膀看着司爵,小脸写满担忧。
殿内只剩下司爵一人,安静得好似天地间便只有他一人般。
空寂,落寞,将他整个人严丝合缝的缠绕着。
他本以为他的身体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他可以陪着他相陪的人,慢慢走完这一生。
不想,上天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让他还来不及喜悦,就给了他狠狠一击。
指尖紧紧抓着榻上的被褥,司爵用力喘息着,很久很久,他才渐渐平复下来。
偏头缓缓看向门口,却不想,本已经出去的小人儿,此刻正趴在门口,切切的看着他。
心口猛地一揪。
司爵眼眶巨缩了圈儿,苍白的唇瓣紧紧绷着,如一根拉直的弦,好似再用力一些,便会被狠狠崩断。
青禾抿着嘴儿,小手儿伏在门框上,双眼担忧而又热切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盯了一会儿。
青禾才鼓足勇气踏进一只脚,而后又停了下来,咕噜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说什么,又才将另一只脚跨了进来。
双手揪着,一小步一小步朝他走了过去。
司爵看着她,她就像一个小天使,带着光,带着希望,朝他走来。
内心情绪复杂,他多想斥她离开,可是,更希望,她待在他身边,哪怕时间,很短很短。
而青禾似乎感应到他内心的想法,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竟是朝他小跑了过去。
司爵眼眸颤动,情不自禁朝她摊开了手。
青禾嘴角扬了扬,扑进了他怀里,仰着小脸直直的盯着他。
司爵被她撞了一下,心口一阵发疼。
眉头轻拧了下,却没将她推开,反是用尽力气,将她抱了上来,坐在他身前,漂亮的双眼,似揉进了漫天星光,萃亮的盯着她看。
眸光深沉眷恋。
青禾伸手,轻轻摸他的脸,晶亮的双眼里,满是担心,小声道,“爵哥哥,你放心,我会和兰君叔叔好好学习医术,我会治好你。”
小丫头的话,如一剂暖流,汇进心房。
司爵嘴角牵了牵,指腹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却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青禾很难过。
她趴在他的身上,身子小小的,缩成了一团,嗓音低落,“爵哥哥,我今天去找你,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
司爵喉咙一堵,心口仿佛突然被一只巨大的石头压着,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低头看着她,脸颊因为隐忍而微微颤动着。
青禾抬起脑袋,眼睛黑亮如宝石,濯濯的盯着他,“爵哥哥,你一定要一直一直在我身边,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永远?
多美好的词!
他也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可是,能吗?!
司爵眸光沉痛,只是一遍一遍的抚着她的小脸,一句话不说。
青禾眼睛红了,小嘴儿一瘪,就要哭了。
她紧紧咬着唇儿,突地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声音隐隐哽咽,“爵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离开小猫儿吗?”
上次他的突然离开,便让她难过了好久,她没有告诉他,她之所以在再一次见到他之后假装不认识他。
除了澜夜哥哥以外,其实,她是生气了。
还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夫子,御哥哥他们都在。
她不好意思。
所以,才说不认识他。
可是刚见面不久,他又要离开吗?
她好舍不得!!
想着,她突地认真的盯着他,“爵哥哥,你要走的话,带我一起走吧?”
青禾一心当他的沉默,是要离开皇宫,并没想到是其他原因。
毕竟,在她观念里,生病了是可以治好的。
司爵拳心微握,眸光直直盯着她,呼吸却微微急了。
“爵哥哥,我跟你一起走吧!”青禾十分认真的再次开口道。
司爵眼睫轻闪,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青禾见他始终不说话,心里越发难过了,闭着小嘴儿,从他身上起来,乖乖巧巧的坐在床沿,低着头绞着手指儿,也不说话了。
司爵沉沉的看着她,瞳光纠结,眼眸深处,是粘稠的不舍和缱绻的温情。
久等不到他说话。
青禾鼻子发酸,眼泪已经滑到了眼睫处,她却死死忍着。
忍了一阵子,许是忍不住了。
她忽的嗦下榻,往外跑了出去。
司爵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她,她却如一缕风,从他指尖绕过。
心房晦暗,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也随着她的离开而彻底暗了下来。
而从她撞进心口那一瞬间,急卡在咽喉里的血腥,也蓦地从嘴角溢了出来。
司爵整个身子软下,一只手勉力撑在榻上,妍丽的血,洒在他白色的衣袍上,盛开出朵朵火焰般灼人的小花。
而司天烬再次走进来,便看见他满嘴是血的样子。
心口一紧,他快走了上来。
绷着唇,二话不说点住了他心口的穴道。
而这时,楼兰君也走了进来。
司爵的样子让他眸光一沉。
走到一侧的暗格,取下了一只银灰色的盒子,打开,拿出其中一个红色瓶子走了过去。
白皙的指捏着司爵的下颚抬高,而后将药瓶放在他唇间,强行喂了进去,又点了点他胸前几个大穴,迫他咽下嘴里的药。
整个动作下来,司爵都没有反应,一双眼,仍旧紧盯着房门的位置。
“你现在的情绪不宜激动,时刻应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能让心脏跳动过快,这样会加速它的衰退。”楼兰君冷盯着司爵,淡声警告。
司爵闭上眼,绷着唇不发一言。
楼兰君眸光幽冷,“现在并非自暴自弃之时,你若不想死,最好照我的话做!”
司爵眼帘都未动一下。
司天烬铁拳紧握,黑瞳流动暗光,绷着唇给他收拾残局。
看着司天烬笨拙的给他擦拭嘴角的血污,楼兰君眉梢微挑了挑,“如果你需要,可以找几名宫人随侍在他左右。”
司天烬却淡淡摇头,“无碍,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楼兰君眸光轻动,抿紧唇没在出声。
……
凤瑾宫,一家五口用完晚膳后,沈之乔看青禾一直心事重重的摸样,便想找她谈谈心。
青禾这丫头,早熟,心里东西多,又古灵精怪,行事比起前两年,更是乖张大胆。
她就怕憋着不说,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眯了眯眼,沈之乔朝坐在门槛上发呆的青禾走了过去。
在她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发现她。
淡挑了挑眉,沈之乔坐在她身边,低头看她,“青禾,想什么呢?”
青禾看着沈之乔的眼睛有些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明,“夫子。”
沈之乔拧眉,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不高兴吗?”
青禾摇摇头,而后垂下头,捏着手指玩儿,好像并不算开口。
可她这样,明显就是心里有事。
沈之乔以为她不会开口了,便动了动唇想开导她。
哪知小丫头却突然抬起头,两只眼睛亮如明珠,直直盯着她。
沈之乔眼梢微抽,便听小丫头说,“夫子,要是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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