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溪一路跟着赫连景枫回到了他暂住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便见他负手背对着他,气场阴冷。
郑灵溪心房颤抖,硬着头皮往里走。
可是她刚踏进一只脚,便听见他阴测的嗓音传了过来。
“她怀孕了?”
“……”郑灵溪一条腿都僵直了,将另一条腿也跨了进来,苍白着脸答,“恩。”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赫连景枫声线又是冷不丁的一沉。
郑灵溪屏住呼吸,蠕动着双唇,没出声。
“说!”赫连景枫暴喝,扭转身,一双墨瞳冷幽幽盯着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灵溪被他突然地一吼弄得心脏猛缩,眼眶也不觉一红,“前些日子……”
“前些日子?!”赫连景枫咬牙,“那你说说,前些日子是多久?”
郑灵溪咽了咽喉咙,眼泪悬悬欲坠,“夫人刚来不久……嗯……”
话音未落,脖子上多出的一把铁钳似的大掌阻碍了她的呼吸,后背被重重撞到门房上,嘭的一声,痛得不是身,而是心。
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郑灵溪没有反抗,亦没有祈求,只是盈盈的看着他。
赫连景枫此刻无疑是暴怒的。
他心爱的人也是他最亲的人,再次怀了他仇人的骨血。
而他一向敬重的长辈,以及他曾以为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的女人,都骗了他,背叛了他。
这种滋味,燃起了他骨子里沉旳的嗜血。
他猛地收紧了虎口,赤红的双目是让人惊骇的杀意。
可郑灵溪却表现得无畏无惧,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死在他手上,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是,她是瞒了他,可她心里就不纠结,不痛苦吗?!
她……爱他啊,爱了他那么久那么久……
心脏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割着她的肉,郑灵溪眉头痛苦的皱着,眼底全是斑红的青丝,眼泪滑过她消瘦的脸庞,滴进正掐着她脖子的手背。
那一瞬的凉意,让赫连景枫心颤了下。
他盯着她发红的眼睛,那落下的泪,也仿似沾了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赫连景枫收了手。
皱着眉头转了身。
郑灵溪大口呼吸着,抚着发疼的脖子,怯怯的看着他。
他近在咫尺的背影孤冷的让她心疼了。
郑灵溪抿着唇默默的哭泣。
好一会儿,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爷,灵犀知错了,您若是觉得杀了灵犀会让您好过一些,那么您便杀了灵犀吧!”
“……”
他不说话的时候,冷得像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郑灵溪低下头,抽泣着没再敢开口。
以为他再也不愿跟她说一句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准备一碗红花送过来……”声音冷血。
红花?!
郑灵溪眼泪卡在眼眶,抬头盯着他的背影没动作。
赫连景枫此时也转过身,幽黑的双瞳冷若冰渣,“不要让铁叔知道。”
“……”!
郑灵溪心头一骇,颤着嗓音道,“爷,您,您要干什么?”
赫连景枫看了她一眼,眯眸,虽未开口,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郑灵溪心都凉了。
白着脸摇头,“爷,您不能这么做,夫人的身子……”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赫连景枫眼又赤红起来,盯着郑灵溪的脸的眼睛充满了警告!
郑灵溪唇瓣一抖,呼吸不稳的看着他,却仍旧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爷……”
“灵儿……”
郑灵溪心房猛然一颤,瞳仁儿激动轻旋。
这世上,只有他一人,会唤她灵儿……
可是这一声灵儿,她多少年没听到了?!
她喜欢他低低沉沉唤她灵儿,亲近的人一般唤她溪儿,而不会挑她中间的字唤她。
可他是不一样的,而她也喜欢他的不一样。
赫连景枫目光沉着,可那黑瞳深处,又似乎夹杂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负累和痛苦,“灵儿,不要让我失望!”
“……”郑灵溪知道,这一刻,即便他真的让她死,她也会毫不犹疑的去死。
只为他一句:灵儿,不要让我失望!
……
沈之乔这一觉睡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睡梦中,她总感觉有一只软软的小手儿不停的摸着她的脸,柔柔的触感让她的心一阵温暖。
她喜欢也享受这样柔柔的抚摸,忍不住用脸蹭动着小手儿。
可是下一刻,脸颊的抚摸消失了。
她慌的睁开了眼,却没有看到那双小手儿的主儿。
而是一脸漠然盯着她的赫连景枫。
他的眼神儿很冷,让她有种看到了侩子手的错觉。
舔了舔唇瓣,沈之乔脸色有些青白,水眸不安的晃动。
眼尾却又在扫到他大手上端着的瓷碗时停了下来。
缓缓转头看过去。
他端着碗的手放得有些低,她能清楚看到里面黑呼呼的药汁。
心里便更加不安起来。
她撑着手,艰难的往床侧缩动而去。
可是刚挪了挪身子,他却突然探手伸了过来,扣住她的肩头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
沈之乔仰靠过去的同时,嘴唇也随之碰到了一抹微凉,眼瞳微微缩了缩,她忙偏头,可是下一刻,下巴别用力攫住,接着便是满口的苦涩……
她拼命闪躲,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她死命摇着头,就是不配合咽下这苦涩的药汁。
可是赫连景枫像是铁了心的,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
沈之乔被迫仰高下巴,感觉那药汁在她喉咙口急急要闯进去。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挥开赫连景枫。
“哐当”一声巨响。
在只闻得她急喘呼吸的房间内异常响亮。
沈之乔猛地睁开眼,眼底是深深的恐惧铟。
她怔傻的盯着银白色的帐顶。
一秒,两秒。
她忽的用力深呼吸几口,像是溺水的人儿突然被救出深海,拼命的呼吸着能让她好受的新鲜空气。
她慌忙的去摸肚子,平坦的肚腹上微微的凸起让她微放了心。
可是很快的,她察觉到空气里不同寻常的阴霾。
她眼皮猛地一跳。
转头往床外看去。
当看到冷冷坐在床头盯着她的赫连景枫时。
沈之乔受惊儿似的豁然坐了起来,动作太急扯到了肚子,让她疼得大抽了口气。
可她还是抱着肚子缩到了床里,靠在墙面儿上紧张而防范的盯着他。
赫连景枫一只手保持着抬起,在看到她惊慌闪躲的摸样时,微眯了双眼,缓缓放了下来。
可是那一双墨瞳却泛着寒捩的疝气。
沈之乔咬着唇,将本就苍白的唇瓣咬得更是白了分。
她不确定他要做什么。
她甚至不确定,刚才她所经历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为了确定,她舌苔微微动了动,并没有那股让她恐惧的苦涩味。
可是这并未让她放松警惕,因为她看到了床榻下四分五裂的碎磁,以及溢得满地都是的药汁。
心口泫然缩紧。
沈之乔缩了缩肩膀,看着赫连景枫的水眸多了丝惶恐。
她知道,她今天突然的晕倒,肯定让他知道了什么。
若说她与他过往相处的六年还剩下什么,便是她对他性格的了解。
论残忍,论狠心,便连姬莲夜都比不过他。
“灵儿,再去熬一碗药来!”赫连景枫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沈之乔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
沈之乔一听他的话,呼吸便急促起来。
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不止他二人,还有一个郑灵溪。
慌乱晃动的眸子落在郑灵溪身上,她脸上的沉重和盯着她悲悯的眼神儿让她的心都碎了。
眼看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沈之乔猛地抓紧肚子上的衣服,错乱的看向赫连景枫,嗓音抖得不像样,“什么,什么药?”
她隐约猜到了,可是她还是不死心的问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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