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能闻细针坠地的房间内,是他压抑得粗而重的呼吸,楼兰君簇紧着眉头,黑深的双瞳是一汪死寂的冥潭,他微微佝偻着身子站在屋内,像是永不会再动一下一般。
可是突然的,他却猛力一抬头,身子似是一把拉弯的弓弦放出的利箭,霍的朝门口飞掠过了过去。
拓跋御刚行至门口,便感觉一股煞气极强的气流猛地朝他袭了过来。
妖霰的凤眸厉光闪过,灵活的身子微微向后一弯,险险躲开了这突如起来的攻击膪。
却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抹掌风便击中了他的心口,他防不胜防,准确的说,他压根未想过,有朝一日,他楼兰君会对他漠然出手。
冷魅的俊颜沉黑,拓跋御展开双臂运气退后了几步,怒瞪他,“楼兰君,你好大的狗胆……”
却不等他说完,楼兰君寒眸又朝他攻了过去极。
拓跋御凤眸猛地一缩,怒得咬紧银牙,劈手将他扫过来的掌风挥震开,胸腔怒意横迭,“楼兰君,你究竟发什么疯!?”
楼兰君冷笑,一头银发如妖散开,旋身握爪直逼他咽喉而去。
拓跋御见状,气得险些冒粗语。
怒瞪着他的凤眸赤红,却硬是站定在原地,不躲不闪。
他倒要看看,他楼兰君究竟得了什么奇难杂症。
换句话说,他当真不信,他会对他不利!
楼兰君眯眼,却是加快速度,硬是生生掐住了他的咽喉,将他逼迫到回廊内的木柱上,拇指和食指又是加重了几分力。
宋世廉等人听见动静赶出来的时候,便见他二人这般情境,几人纷纷惊了惊。
宋世廉最先反应过来,几步走了上去,一把握住楼兰君的掐住拓跋御的手,一碰上便感觉到他臂上的气流乱窜,欲上欲下,很矛盾。
冷眸微微眯了眯,嗓音微肃,“兰君神医,请松手!”
他说话的时候,甄镶和南珏也疾步走了上前,三分分为两边,将他和拓跋御围在木柱和他几人之间,眉头不约而同深深勾着。
不为别的,楼兰君会对某帝出手,已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范围。
甄镶绷着唇,不赞同的看向楼兰君,“楼兰君,你可知你对面的人是何身份,你知不知道,光凭你现在的举动,就足以要了你的脑袋!”
“是吗?”楼兰君脸颊微微抽搐,一双黑瞳至始至终盯着拓跋御,冥潭深处有淡淡的殇流轻轻滑动,不明显,声线冷漠,“若是他有能耐要我的脑袋,现今被他掐着脖子的便是我楼兰君!”
“……”众人吸了一口气,好猖狂!
拓跋御呕得吐血,怒道,“楼兰君,让你一二招,你便以为你天下无敌了,什么东西!”
楼兰君似是他这幅明明被他压制着还不服气的样子愉悦了,寒眸奇迹的掠过一丝温柔,挑唇,“天下无敌我倒是不稀罕,能赢你就行!”
说着,不顾他怒得猩红的眸子,凉凉眯了眼握住他手腕的一只修长。
宋世廉皱了眉头,不为所动。
楼兰君眼中飞快闪过不耐,脸颊滑过嫌恶,像是极难忍受了,他突地使力置在手腕,宋世廉只觉掌心一麻,不自觉松了手。
楼兰君表情恢复淡淡,也不再看拓跋御,松了手,不动声色掩袖轻拂过被宋世廉握过的手腕,泠泠转了身。
拓跋御梗着脖子上的气在他松手的一瞬松开,凤眸微微深了深,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薄唇阴沉一扯,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忽然往楼兰君袭了过去,一只手死死扣住他的肩甲,五指直往他肩肉内钳去。
深瞳暗暗划过无奈,就知道他好胜的性子定不会轻易放他走。
楼兰君如是想着,反手便掐住他的手,谑道,“想打?!”
“打!”拓跋御哼道,扣住他肩甲的手猛地用力,另一只手也随之抓住他的长臂,像是要将他整条臂膀卸下来才罢休。
楼兰君微微蹙紧了眉峰,冷唇一勾,突地身子一弓,从他臂下转过,往回廊外的石院飞去。
拓跋御不甘落后,追了上去。
两人这一来一回,宋世廉等人阻拦都不及,只好背手观战。
拓跋御与楼兰君悬于半空中,斗战激烈。
空隙中,拓跋御冷讽道,“说吧,你兰君神医今儿闹什么脾气?!”
刚才他本事有事寻他,不想刚走到他门口,便见他朝他攻了过来,让他始料未及,硬是挨了他一下,虽然不重,却无法规避他突然出手的严重性。
这楼兰君,豹子胆吃多了!
楼兰君哼笑,“脾气?本神医倒是见过某人闹过‘小孩儿’脾气。”
“……”拓跋御瞪圆了眼,抿唇霍的朝他肩膀劈去,“楼兰君,朕今日定要生宰了你!”
他拓跋御此生最烦他楼兰君的便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曾栽在他手上的事。
自然,他这“小孩儿”脾气,他理所当然想成了,他八岁那年做的荒唐可笑事,再一想,便是被他楼兰君欺压的一段“凄惨”时光,每每想起,他恨不能将其捏成碎渣滓!
“呵……”楼兰君轻蔑的笑,凉飕飕抛给他两字,“试试!”
他这赤果果挑衅的语气彻底将拓跋御激怒。
拓跋御的脸黑沉黑沉的,发誓今儿必须给他留两个印子不可。
接下来,两人打得畅快淋漓,只是可怜了院中的甲山石和遮阴的大树。
大战一场之后,拓跋御和楼兰君单腿支着坐于禅房的屋顶上。
拓跋御眯眸凝着微暗的天空,两只手臂随意撑在屋瓦上。
楼兰君臀下垫着他的紫袍外衣,唇瓣牵了一道浅微的弧,斜斜的看着拓跋御,犀冷的寒眸有点点类似温柔的光浮动,将臀下的紫裳往他的方向牵了牵。
拓跋御察觉到,瞄了他一眼,撇嘴,“你不会让我和你一同坐在这上面吧?!”
“有何不可!”楼兰君淡淡挑眉。“……”拓跋御优雅翻了个白眼,估计是跟沈之乔和连煜学的,淡声道,“敬谢不敏!”
楼兰君浅笑,也不勉强,眼尾不经意瞥见他撑于身后的手,白皙的手背上,竟是淤青一片,想是他二人撕战时留下的。
他身上也有,不过被衣物遮住看不见而已。
黑瞳闪过微恼,起身从屋顶跃了下去。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越发觉得他楼兰君中了邪,莫名其妙。
浅浅闭了闭眼,思绪落到在皇城中等着他的某小女人,削薄的唇瓣缓缓拉了拉,便连眼角眉梢都挂了暖意。
楼兰君折回的时候,便见他一脸春意浓浓的摸样,唇角微勾,重新坐回紫袍上,轻轻握住了他受伤的手。
手背微凉,拓跋御睁大眼,浓眉纠结的皱了皱,不解的往后看去。
“你手受伤了。”楼兰君缓缓解释,举了手中的小瓷瓶,“给你上点药膏止疼消肿。”
有些暗恼,他不该与他动手。
“啧……”拓跋御不在意的挥开他的手,“不必了,这点小伤不碍事……”邪邪勾唇,目光落在他身上,“留着给你自己擦吧,你比我更需要!”
他适才动手的时候,可没留余地。
他身上的伤定比他手上的伤重上许多。
他微扬的眉峰似乎在告诉他,打伤他是一件特别令他欣悦的事。
楼兰君微微低了头,知道他不会让他给他上药,于是将瓷瓶悄悄收进了袖口,“你适才为何不躲?便不怕我真的下重手拧了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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