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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这一哭,让他吓到了。
其实,自从经历过这么多事,我都会淡然处之,而不会轻易哭泣的。对于我来说,哭泣代表着手足无措,代表着没有主心骨的表现。
“你怎么了?”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现在,我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到了肩膀。
“没事,我就是想哭而已。”
以前,发生过那么多,被人辜负过那么多次,那么多眼泪和心酸都被我忍下来了,我都担心,会不会哪一次,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平等王的话,却真心让我不舒服到了。
我就想,痛痛快快的哭一次。
“是谁惹到你了?”
他抱着我,对于他的身高,我正好能窝在他的胸膛上。
何必呢?
我一向都如此的隐忍,如此的坚强,对于对我所有的误解和不公,都能一笑置之。
可是,一个人受过了那么多的伤害,真的不会在心里留下痕迹吗?
“是不是我父亲来过了?“
顾冥一下子就猜到了。
他攥着我的肩膀,道:“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认为他父亲说了什么惹我生气的话。
“没有。你别误会。”我扭动着双手:“他只是担心,我不够爱你而已。“
天长地久这件事,恐怕我自己都不信,也无法去指责平等王。
“这话是从何说起啊。”顾少抱住我,他自己哑然失笑。
“我都说了,我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完全是靠了你,没有你,我什么都干不好。”
他把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示意我停下,道:“你有了今天,不仅是因为我,而且是因为你自己。“
“我自己?“我愣了。
“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他强调道。
“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初我带你去洪磊的婚礼上,为你讨公道的事?”
“我记得。”
那个时候,可不就是夏妍羽和顾冥撕扯不清的开端吗?
“你那个时候说,就算是被人那样对待了,也会就这么算了。那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受到了不公的对待,你为何不反击呢?对吧?”
我这么说过吗,我自己都差不多忘记了,就像是洪磊那个人一样,回想起来,我当时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人的?大概就是因为我鬼迷心窍,拼了命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就他对我最好,也拼了命的觉得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如果不是你这么坚强,度过了那么多次危机,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吧。”
坚强是因为别无选择,没有人在你身后,当然无法倒下,你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谁能倒下呢?
“如果不是因为你坚强进取,你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拥有自己的法器,拥有自己的法力。别那么自卑,你走到今天,并不是完全靠了我,试想一下,有多少次,碰到妖魔鬼怪,是你自己独立消灭的,碰到多少次惊险,又是你自己独立支撑的。别总说是我的功劳。”顾少看着我,用手抹掉我的脸颊上的眼泪。
尘世中的爱人,或者是有各方面的缺憾,也许是不够爱,也许是因为条件的凑合,因为相爱在一起的,少之又少。
一个爱人,是锦上添花的花,就很不容易了,更无法要求,自己的爱人,是那雪中送炭的人,何况,我碰到的,又是雪中送炭,又是锦上添花的人?
我停下了掉眼泪,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掉眼泪的理由。
比起那些从没有爱过,经历过这样离奇经历和人生的女人来说,我的命运,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就算经历过太多不幸和坎坷,在遇到顾冥时,老天爷已经暗中把一切都还给了我。
“顾冥,我想去见见我母亲。然后……”我低下头:“我还是自己去吧。”
不用顾少陪着了,我想和我母亲单独谈谈。
她作为南岳魏夫人的入室弟子,作为曾经和阎罗王共同封印了鬼煞的女天师,她比我强太多,她一定知道关于我命运的很多事,我想在我同另一个人一起走完我的人生之前,好好的问明白。
顾冥点了点头,道:“你自己小心一些。”
他拍了拍手,叫了几个人来,抬了几个盒子,放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都是影视剧里看到的那些,采聘之礼节的肩挑人扛的楠木箱子。
顾少捂了一下我的眼睛,说:“暂时不许看,等上轿那天再看。”
本来就住一起,迎亲从那公寓里出发,还不得绕一圈再回到那个公寓里去,反正都是从顾少的房子里出阁,这些东西,还不得都抬到他的房子里去?
从冥河边上出来,我径直驾了一辆那种拉风的摩托车,赶到阴阳的交界处。
我母亲还在这里?
有时候,我实在不太了解信仰的力量。
它会让藏人跪拜在别有用心的人的脚下,也会让一个母亲离开儿女和尘世自我放逐。
“母亲,母亲!”我把手做成喇叭状,喊了又喊,只有回声,没有人答应我。
我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手里掏出了她的日记本。
一双脚,悄悄的停在我的跟前。
我仰头望去,跳了起来:“母亲!”
“我都知道了。”
她第一句话就让我发愣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她作为女天师,我那么小的时候,她对我的命运就已经了如指掌,何况现在?
“妈,我要结婚了。”
“我祝福你们。“她握着我的胳膊,百感交集的说。
“你能回去,和我父亲参加我的婚礼吗?”
这是我人生中重要的时刻,我希望重要的人也在。
她犹豫了片刻。
怎么?这是不想去?
“我不想再见到你父亲。”
“为什么呀!”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再说了,父亲也说过,当年也不是他故意始乱终弃的,母亲这是……
“当年,是我自己先离开他的。”
啊?啊!
“这是为什么呀!”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作为南岳魏夫人的弟子,我作为一个有名号的女天师,早就在魏夫人面前发下了终生不嫁,为大众服务的誓言。但是我违背了我的誓约,所以我才被魏夫人斥责之后,到了这里来。我不想再见到你父亲,就算我回去见他,可是当年,也是我自己自动走的,现在也没有脸回去见他。”母亲叹口气,接着冲我伸出了手。
我一愣,才明白她要的是我手里的日记本。
我递给了她。
她翻阅了一下,道:“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我点头。
“那里面的咒语你都学会了?”
“马马虎虎。”
没有人教,我只得自己摸索,都可以说马马虎虎能用,但是不太熟练和上手的地步。
“那以后多加练习就是了,就跟练习乐器一样。”她一只手拿着日记本,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辛苦你了,我知道,一直以来,让你一个小女孩,承受那么多,是不公平的,可是,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南岳天师道的女儿,你必须得强大起来,不然,怎么对付,那些魑魅魍魉?还有……”她顿了顿:“人心,往往比鬼神更可怕。”
她低头看了看日记,道:“我之所以写了日记,是为了提醒你在生活中发生的危险,教给你那些咒语的口诀,现在,你已经找到了你的那个人,不再需要这个了。”
说着,她干脆利落,把日记本次啦一下子撕烂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完好的日记本,变成一片一片的雪花纸,道:“母亲,那?”
“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原谅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对你的指导,就此结束。”
“不要,不!”我拦着马上转身要走的我的母亲,道:“还有最后一件事。”
“你是想问,如何除掉顾冥的宿敌的事吧?”
这个她果然也猜到了。
我点点头。
她在一旁坐了下来,说:“你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人吗?”
我摇头,自从我和顾少认识的时候,他就是顾少的宿敌了。
“原本,他和顾冥一样,都是冥府的鬼差的。但是他的身份和顾冥不同,他原本是泰山的一块吸取了日月精华的顽石所化,也是灵气所钟,所以这就是很多人都消灭不了他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妒忌,还有欲望。还有那一点点心理的不平衡。就像是你碰到的任月。”
不明白。
“太过聪明的人就越容易恃才傲物,越容易被自己的欲望所蒙蔽,越觉得自己该凌驾于他人之上。就越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得到更多。”
“我和你父亲联手把鬼煞封印之后,但是情不自禁……那个时候,我当然也用你父亲的血封印了一件事,那就是消灭他的方法。”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么,母亲,可是金玉观音的舍利已经被白吉拉姆给吃掉了。”
“不是,还残留一部分,给了你么?”
我一愣,道:“原来,母亲您什么都知道。“
她摇头苦笑,道:“一个人对于自己的命运,什么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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