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抓起一旁的干稻草,扯了一根草根,痞相十足的叼在了嘴里,哼了哼,“当然是你两大难不死,难道不应该喜?”
“破有道理!”叶墨尘认同的点点头。
这时候,唐婉才看见这山洞里竟然什么都有,装水的木桶,还有一些米和红薯之类的吃食,并且除了这堆干稻草之外,还有几床被子放在一边,那边挨着山壁的几个箱子,估计里面还放了干净的衣裳什么的,唐婉惊叹的摇摇头,“行啊你们,居然把家都搬到这里来了。”
天七拿着一根小树枝,在火堆里面刨了刨,没一会儿就刨出来几个烤的发黑的红薯,一阵阵的香味飘了起来。
唐婉馋的咽了下口水,“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这个山洞了。”
叶墨尘双手平放在腿上,笔挺的坐姿,从容淡定的表情,处变不惊的“嗯”了一声。
唐婉转头看他,“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会有人对你下手,所以提前准备的?”
叶墨尘微微的勾了唇角,又一声,“嗯。”
有时候吧,唐婉觉得叶墨尘话少的时候就一声“嗯”让她觉得他人性淡薄,可这时候,她发现这一声“嗯”对她来说,尤其的珍贵。
有些人怕事情败露,会找一堆的谎话来忽悠你,和这一声肯定的“嗯”比起来就显得虚伪的多了。
至少叶墨尘这个人,他不虚伪,能告诉你的,他就“嗯”,不能告诉你的,他宁可一字不吭,也绝不会说谎话骗你!
唐婉看着地上那几个黑得发糊的红薯,竟从没有觉得红薯也可以这般可爱过,她笑着走过去,蹲在天七的身边,和天七一起捣鼓起来。
抓了一个最大的,唐婉拿在手里,来回的倒了几下,还是很烫,她转头,看见那边有一个树枝,便走过去拿起来一把插进了红薯里,然后剥了皮,闻着香喷喷的味道,她刚想一口咬下去,看见坐在那边的叶墨尘,她舔了舔唇,把红薯拿了过去。
“给你吃。”
叶墨尘看了一眼,伸手接过,道了声谢,优雅的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唐婉又回去弄了一个,用树枝插起来,才坐在叶墨尘的身边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她总觉得少了什么,忽然想起来,这来睁大双眼惊恐的问道,“秋葵呢?秋葵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
叶墨尘斜睨了她一眼,“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唐婉低着头,一时连吃红薯的心情都没有了,好似失去了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伤感的咬了咬唇,“虽然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可好歹也相处了那么一段时日,再说她又是你的人,出了事,我还是会难过的。”
这话让叶墨尘很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讨厌的人死了,或是出了事,不是应该幸灾乐祸?
就算表现的不那么明显,也会无所谓的当这件事过去了,可偏生唐婉看着还挺伤感。
天七一边吃着红薯,一边不屑的道,“人刚进来,她看见血,当时就吓晕过去了,没事,现在躺在院子里,说不定已经醒了。”
这没良心的口吻,听起来就欠揍!
唐婉瞪了天七一眼,“你能不这么冷血吗?”
天七疑惑的抬起头,不明白唐婉究竟在气什么,把手里吃剩的红薯皮扔在地上,他又抓了一个剥皮继续吃了起来,“少爷来这乡下本来就是养病的,带着我和几个杂役好歹都会点功夫,偏生夫人要送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丫鬟过来,出了这样的事,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是个累赘。”
唐婉最听不得男人说女人是累赘这样的话,即便她再不喜欢秋葵,可那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被天七说成拖油瓶,这可还行?
她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打算不理会天七。
天七看唐婉这是真的生气了,拿了一个红薯讨好的送过去,唐婉看都没看一眼,扭着头不理他。
“唐姑娘!”天七把红薯放在地上,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和少爷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从来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见惯了生死,如果每一个人死了,我们都要难过伤感一阵子,那是伤感不过来的。平日里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兄弟多少战死沙场,我们有时间为他们难过吗?没有!我们只有拿着手里的剑,冲向敌军阵营,杀他几百个人,这才是真正的为他们报仇!”
这还是唐婉第一次听天七说这样的事,以前只是知道叶墨尘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可却不知道他竟然真的上过战场!
唐婉转过头,看了眼天七,目光最后落在了叶墨尘的脸上,想起他以前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想起他的冷漠和他与生俱来的孤傲,唐婉觉得心疼。
天七接着道,“你知道老爷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给少爷许亲事吗?”
唐婉迷茫的摇摇头。
“就是害怕少爷心中一旦有了牵挂,就再也不能心无旁骛的上战场!女人对于我们这样的男人来说,那不仅仅是累赘,那还是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肉,如果有一天,自己心爱的女子出现在敌方的阵营里,她被绑着双手双脚,一脸忧伤又痛苦的看着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天七!”叶墨尘忽然低喝一声,凌厉的声线在这潮湿的山谷里回荡。
本来这些话天七是不想对唐婉说的,可是——他觉得,如果唐婉是真的和他家少爷情同意和,就必须早有这个心理准备,要么看淡生死,要么成为能够帮助叶墨尘的女人,与他并肩而战,否则,太过软弱,遇事就知道伤心难过的女人,是根本就不配站在叶墨尘的身边!
唐婉彻底被天七的话说懵了,她从没有想过叶墨尘真的会上战场,她更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被人抓住,去要挟叶墨尘,她该怎么办?叶墨尘又该怎么办?
她弯曲起膝盖,双手抱着腿,下巴慢慢的抵在了膝盖上,就像在想什么事情,沉默得一言不发。
叶墨尘的心被用力的拧了一下,痛苦顺着他的五脏六腑蔓延开,今天这件事,他就可以看出来,唐婉为了他是会不顾一切的,不管前面有多么的危险,她依然会倔强的迎风而上!
天七被叶墨尘吼了一声,心里又烦躁又难过,他抬起头看着唐婉似乎是被自己说害怕了,心里也很不忍,不管叶墨尘是否会生气,他还是缓缓的说道,“少爷胸口那个伤,有毒,慢性毒,虽不致死,但伤口极难愈合。倘若是敌人刺得,那也罢了,可有时候,刺向自己心间的剑,往往出自于你保护的那个人!”
知道叶墨尘一定会训斥自己,天七站起身,朝着叶墨尘行了一礼,“少爷,天七知错,天七自己去领罚。”
话落,他站起身,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天七的脚步声消失,唐婉才慢慢的抬起头,迷蒙的目光慢慢落到叶墨尘的脸上,然后又下移,到了他胸口的地方。
那个地方的伤,唐婉知道,也见过,她当时就在怀疑,为什么那么久了,他的伤却一直没有愈合,原来——竟是中了毒!
心中就像被一把钝钝的刀不停的在心上割来割去,折磨得唐婉浑身都抽搐起来,叶墨尘见了,忽然起身,走过去,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
“叶卿书”唐婉伤心的一下哭出了声,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很伤心,“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前不该对你发脾气,也不该时不时的打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在遇到你之前,你竟然是这样过的。”
叶墨尘望着她的泪眼,心疼的将她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无妨,那些都无伤大雅。”
“狗屁的无伤大雅啊!”唐婉心里气恼,爆了粗口,抬起头盯着叶墨尘的眼睛问,“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对你出的手?还用这样卑鄙下作的手段,下毒?还是慢性毒?等着我拿针捅他几万个大窟窿出来,我疼死他个不要脸的!”
叶墨尘低低的笑了一声,摇摇头,“这件事以后有机会了再告诉你。”
唐婉气愤的推开叶墨尘,一张小脸上是满满的抗拒,“什么有机会?现在不就是机会?闲着蛋疼的时候你不给我说,以后哪里还有时间?叶卿书,你什么都不给我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一次,唐婉是真的生气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她不是发发小脾气,而是真的气得恨不得冲过去宰了那个人!
没有什么恨是比伤害自己心爱的人来得更恨之入骨。
叶墨尘灿若星辰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唐婉,看她暴躁的就像一头小豹子一样,鼓起来的眼睛就像要把人活吞了一般,真真的生气了。
他在唐婉的身边坐下,理了理身上的血衣,漫不经心的口吻,犹带着一丝戏谑,“这可不好办了,那人现在在京城,被禁卫军保护着,你连看他一眼都难,还捅他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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