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唐婉便起身去灶房烧好了早膳,然后又把该干的活干完了之后,叫薛南山和唐梓诺起床用膳。
唐梓诺坐在桌子边,手里捏着筷子,眼睛要闭不闭的,头一低一低的,就连嘴角都还隐隐的有口水流出来,这明显就是还没睡醒,还在打瞌睡。
而薛南山上了点年纪,本来晚上就睡得晚,现在这个点起来,也是眼睛迷迷糊糊的,手里拿着筷子没有动。
唐婉看着他们这副睡不醒的样子,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爹,要不你再去睡会,我一会儿把饭菜给你放锅里煨着,你睡醒了再起来吃?”
薛南山是真困,他眯着眼睛点点头,放下筷子站起身,迷迷糊糊的朝着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唐梓诺的脖子终于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砰”的一声,磕在了桌面上,疼得他立刻抬起头,茫然的左右看了一眼,然后问唐婉,“姐,姐,姐,姐,怎么了?”
唐婉忍住笑,把他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然后起身去拿了一双新的递给他,“快吃吧,吃完了姐姐带你去找你的天七哥哥玩。”
“天,天,天,天七!”唐梓诺瞬间就清醒了,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唐婉,小嘴巴笑得咧开,拼命的点头,“好,好,好!”
他低下头,拿着筷子,几下就把碗里的稀饭刨完了,然后把筷子一把拍在桌上,迫不及待的说,“姐,姐,姐,姐姐,咱们走吧!”
唐婉盯着自己还有大半碗的稀饭,眨了眨眼睛,也没什么胃口,就放下碗,和唐梓诺一起把碗筷捡了,洗了碗,又把薛南山的那份给煨在了锅里,这才出门。
这个时辰,别家的都才刚刚起来烧早饭,唐婉和唐梓诺就已经站在叶宅门口,扣响了门。
天七打着哈欠出来开门,见是他们两个,还愣了一下,“怎么这么早?”
唐婉皱眉,故意逗他,“怎么?不欢迎?”
“不,不,不!”天七的瞌睡一下就醒了,把唐梓诺拉进院门,把唐婉晾在了一边,“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唐梓诺欢天喜地的跟着天七,还不忘回头看自家姐姐一眼。
唐婉无语的翻了翻眼皮,真是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好成了这样,好像唐梓诺才是天七的亲弟弟一样。
也不需要天七带路,唐婉自己朝着书房走去,她到的时候,叶墨尘还没到,不知道在干什么,唐婉就自己走到书架前,寻找着昨日那本三字经。
那本书好像故意被某人放在了显眼的位置,唐婉只是翻了两下,就找到了,翻开一看果然是自己昨日看得那本,她捧着书坐在竹榻上,认真专心的看了起来。
许久之后,叶墨尘身着一袭白衣翩翩而来,看到唐婉那专心致志的样子,甚至他来了,她连头也没抬一下,他唇角轻轻的弯了弯,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书走回来坐在了唐婉的对面。
没一会儿,杂役拎着茶壶进来,还端了几盘点心放在桌案上,这时候,唐婉才反应过来,有人进来了,她抬起头,看到叶墨尘居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杂役的动作并没有打扰到他,唐婉暖心一笑,低下头继续看书。
这本书,昨日唐婉就已经看了一半,今日看了一个半时辰,就已经看到了最后一页,她把手里的书放下,抬起头看着叶墨尘那专注看书的模样,心里痒痒的,这时的痒,并非因为美男的颜,而是而是特么的这本书竟然是一本太监书,没有结局!
就算再不忍心打扰叶墨尘,唐婉也实在憋不住了,嘟着嘴唤他,“叶卿书”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着就有一种撒娇的味道,叶墨尘掀起眼皮睨向她,“嗯?”
唐婉扁了扁嘴,伸手指着桌案上的三字经,“这是不是还有中册和下册?你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叶墨尘垂下眼睑瞄了眼那书,唇角不自觉的朝着一侧勾去,低低的笑了一声,“并没有。”
“没有!”唐婉气得眼睛都瞪大了,“怎么没有呢!?这谁写的啊,写一半就不写了,真是没有责任心!”
唐婉在现代看小说的时候,就最讨厌那种太监文,写一半不写了,能把她给急疯!
明明那么好看的故事,怎么就不能写完呢?
叶墨尘看唐婉气鼓鼓的模样,像极了河豚生气防御的样子,嘴巴鼓的圆滚滚的,煞是可爱,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只是一种下意识,他抬起手在唐婉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因为后面的事,没人知道,当然就写不下去了。”
这一下,不重,就像一片羽毛落在了唐婉的额头上,轻轻柔柔的有一种宠溺的感觉,唐婉盯着叶墨尘的眸子,瞬间沦陷在他如星空般耀眼的双眸中,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
许久之后,唐婉才从那股难得的柔情之中挣脱出来,想到那本太监书,她烦躁的用手托着下巴,“什么叫没人知道?”
这句话一出,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身子立刻坐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墨尘,“你的意思是,这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叶墨尘低笑,“如若不是真的,我又为何要用三字经来掩盖?皇家的事是不允许百姓撰写成书,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真的,竟然是真的!
唐婉居然还当成一本小说来看!
那上面的故事,可谓是把皇家里的肮脏和手段表露无疑,甚至还有政治,官员玩弄朝政的阴险狠辣,唐婉看得直咂舌,又觉得极为的有趣。
但没有结局,唐婉还是觉得很遗憾,“那位大皇子就这样流落民间可真是可惜。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通,皇帝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他真的如此昏庸?”
一般人看这本书,都只是感叹大皇子流落民间悲惨的命运,但极少有人会问出皇帝是否知情的话来,叶墨尘放下手里的书,感兴趣的打量着唐婉,就像也是再看一本书一样。
片刻后,他轻轻的笑,“皇帝是否知道内情,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就算皇帝知道内情,他也不会出手,虽是他的皇子,但是皇后和朝廷大臣联合陷害,就算他护得了大皇子一时,也护不了一世。”
唐婉手肘撑着桌子,双手托着下巴很认真的听着。
叶墨尘又道,“皇帝登基时,早已娶了几房侧妃,皇后是新封入宫,所以她对那几房侧妃敌意颇深,这个大皇子只是一个前奏,后来淑妃怀了三个月时小产,静妃刚怀上就小产,可以说,宫中除了大皇子顺利生下之后,再也没有皇子降生,全部胎死腹中,而皇后不知是否是歹事做尽,上天报应,一直未有孕,直到皇帝登基二十年后,皇后才喜得一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
唐婉明白了,这就是老来得子啊,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都老了才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是皇后所生,那不得捧在手心里玩啊。
她摇头叹息,“这皇宫还真是肮脏,黑暗,无数人想要进去享受那至高无上的荣华富贵,也只有宫墙里的人才知道什么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真正能够在里面站住脚的,只有聪明绝顶,有着强大后盾的女人,别的,都是权利的牺牲品。”
昨日拿这本书给唐婉的时候,叶墨尘本意就是试探,他想知道唐婉的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货,今日唐婉的这一番话,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也颇感欣慰,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诶,对了!”唐婉手掌拖着下巴,笑眯眯的问叶墨尘,“书里说太监把刚出生的大皇子装在御膳盒中,交给了某位位高权重的大臣,那位大臣你说会是谁啊?”
叶墨尘垂下眼睑,漫不经心的答,“不知。”
可他心中早已知道答案。
这本并不是什么皇家野史,而是他们镇北侯府为当年之事存的证据,知晓其中内情之人这世上并没有几个,而他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定会保守秘密。
只是大皇子究竟给了谁,他们也不知道。
就连现在大皇子是生是死,他们也不知晓。
唐婉有些失望,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她忽然就觉得没什么事可做,因为那本书,她脑海里忽然多出来很多假设,很多疑问,她想不明白,就转过头,看向窗外,眼神飘忽得没有终点。
叶墨尘抬起眼眸看了她片刻,忽然问,“今日没事做吗?怎么来的这么早?”
“没事啊!”唐婉随口答,“就是不想在家待着,觉得你这里清净,所以就过来坐坐。”
薛家现在盖房子,又那么多人帮忙,确实吵闹不堪。
叶墨尘轻微的点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又问,“进度如何?还有多久能够竣工?”
“这个啊”唐婉脑子里乱糟糟的,回答得也很随意,“不知道吧,估计明日就能搬到新盖的主屋去,然后他们拆了现在住的地方,再盖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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