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郎跟他爹娘一样是劳碌命,闲不下来,他扛着锄头,在西院学堂旁边开了一块地,种了一大片蔬菜。
程五郎见他实在闲得慌,提议让他去大理寺,高官厚禄肯定是给不了的,让他当个查案的小跟班,一点点学,将来学的东西多了,自然就有机会晋升。
程二郎没读过几天书,在他的认知里,能在衙门当差,不管官大官小,那都是份体面差事。
于是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应下。
从那之后,程二郎每天都按时早起,和程五郎一块儿去大理寺。
程四郎被调去了礼部,任了个正五品主事。
原本礼部尚书看在程五郎的面子上想给他寻个机会让他立个功再往上升一升,程四郎自己拒绝的,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懂。
老程家一步登天,几乎成了全京城瞩目的焦点,家里已经有王爷有世子,还有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不缺银子不缺吃穿,他官职低一点没什么,何况他刚到礼部,总得一步一步踩稳实了将来脊背才能挺直。
——
黎薇快临盆了,永昌长公主最近隔三差五地就往朱府跑,弄得朱夫人压力山大,生怕让亲家母觉得朱家亏待她女儿了,每天都去黎薇院里陪着。
这天永昌长公主又让人备了马车,刚准备出发去朱府,宫里忽然来了人,是太上皇跟前的陆公公。
陆公公眼圈有些发红,说太上皇最近不太好,今天一早醒来就说要见见永昌。
永昌长公主只得打消了去朱府的念头,让马车朝着皇城方向去。
见到太上皇的时候,永昌长公主都不敢相信躺在龙榻上病体支离憔悴不堪的这位,跟当初雷厉风行派人包围公主府的会是同一人。
“婉儿……”太上皇抓着她的手,“我知道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望着他满头白发通红着眼说出这句话,永昌长公主落下泪来。
是悲,更是愤。
她在刚记事的年纪,也曾见过这位帝王为她母后描眉绾发。
那时她母后韶华正好,捧着一片痴心亲手交付。
这对青梅竹马鹣鲽情深的帝后,成了坊间美谈。
可帝王的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的后宫总有新人进,母后夜夜掌灯总也等不到他。
再后来,因为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轻飘飘一句“抄家问斩”,让承恩公府血流成河。
他是真的查不到真相吗?他只是忌惮外戚势力,想借机除掉皇后母族罢了。
“婉儿,对不起,对不起……”像是怕她离开,太上皇用力抓着她的手,老泪纵横。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母后在天上看着,她会说没关系吗?她只会悔恨自己曾经竟然有过那样一段痴心错付的荒唐岁月吧?
半个时辰后,永昌公主从内殿出来,眼泪伴随着冷静的声音安静落下,“太上皇,驾崩!”
皇城敲钟二十七下,是山棱崩的意思,寓意着国丧。
天圣帝才刚登基,年纪尚幼,不可能出事,现如今皇城里还能当得起这二十七下丧钟的,只有太上皇。
听到钟声的时候,林水瑶沉默了。
当年像个活宝一样跟孩子们玩儿成一片的“太爷”犹似在眼前,此时此刻皇城丧钟却向全京城乃至全大燕通报着他的死讯。
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有林水瑶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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