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没有可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只是大家反应各不相同。
“红衣之上?形影不离?”
当这几个字在无头女鬼耳边出现时,她终于松了口气,疲惫如潮水涌入身体,伤痕累累的她坐倒在陈歌身后,红色外衣变得虚幻了许多。
正在跟蒙眼男人交战的张炬和朱龙也听到了陈歌的声音,但两人只是苦笑着对视一眼,并没有把陈歌的话放在心上。
守在老校长左右的樱红则是翻了个白眼,嘴里小声嘀咕:“又来?撒谎也要有个底线,半真半假才会有人相信,吹这么大?等会怎么圆?”
“红衣之上不可能出现吗?”老校长对陈歌有种莫名的信任,可能是因为他见过陈歌的父母,知道某些隐秘。
“画家,常雯雨,还有那个从血色城市进来的男人,他们之所以围绕着门搏杀,就是想要借助那扇会自己移动的门,成为红衣之上的存在。连他们三个都还没迈出那一步,你觉得会有人相信陈歌说的话吗?”樱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蹩脚的谎言太容易被戳穿了。”
“是吗?”
蒙眼男人和变为灰雾的林思思都没有把陈歌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对画家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画家觉得陈歌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
“装疯卖傻,拖延时间,你只剩下这些手段了吗?”蒙眼男人右眼之中映照出了陈歌的身影,蒙眼的黑布消失不见:“让我来看看临死前的样子。”
红衣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能力越强,带价就越大,这也是蒙眼男人一开始没有对陈歌使用自己能力的原因之一。
如果对方身上有顶级红衣存在,自己的能力不一定有效,会浪费一次使用的机会。
若是对方身上没有红衣,用特殊能力来杀死一个普通人,又实在是太浪费了。
蒙眼男人左眼中的陈歌人影慢慢发生变化,身体没有衰老,而是出现一道道伤痕。
“意外横死?不得终老?你和厉鬼纠缠太深,这样的死法也算正常……”蒙眼男人眼中陈歌身上伤痕还在增加,他左眼里的血海慢慢变得平静,海面似乎在下降。
蒙眼男人使用自己能力,右眼看到目标死亡时的样子,但会消耗左眼当中积蓄的血海。
“遍体鳞伤,恶鬼缠身,诅咒不断,你一个活人为何还不死?”
左眼中的血海飞速下降,就算是一位普通的红衣此时应该也能看出个大概,但他就是看不出陈歌死亡时的样子。
朱龙和张炬明显感到压力小了很多,蒙眼男人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制,实力不断下滑。
这么好的机会他俩怎么可能会放过,全力出手,蒙眼男人第一次受了伤。
身上的伤痛蒙眼男人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双眼。
左眼里的血色海面不断下降,右眼之中陈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满身是伤,受尽了诅咒和折磨,仅仅只剩下一口气,但他就是没有死。
“不可能!”
左眼里传出一股吸力,似乎要把自己的身体吸入其中,右眼传来刺痛,那种疼直接作用于灵魂,让人抓狂。
“你为什么还不死?”
在蒙眼男人左眼当中的血海快要干枯时,他右眼当中陈歌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变化。
满身是伤的陈歌好像没有感情的人偶,缓缓抬起了头,随着他的头一起抬起的,还有他的影子。
那道影子发出惨叫和哀嚎,然后在血海中消散,一道新的影子出现在陈歌身后。
红衣如血,苍白的手环在陈歌肩膀上,黑发如同瀑布般滑落,露出了小半张美到窒息的脸。
艳红的嘴唇缓缓张开,女人似乎在陈歌耳边说着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蒙眼男人左眼当中的血海开始枯竭,最后一滴血液消失不见,那股吸力却没有减弱,仍旧在从蒙眼男人的身体当中榨取鲜血。
“那是什么?!”
“啪!”
男人的左眼向下凹陷,半边脸颊变得干瘪,他的左眼不断蚕食他的身体,像一头永远无法喂饱的野兽。
惨叫一声,蒙眼男人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左眼,与此同时,他右眼当中的所有人影全部消失不见。
“他的影子里为什么会有一男一女两个不同的人!那么多次致命的伤势和诅咒,他为什么没有死?!”蒙眼男人飞速后退,他想要去提醒画家,但是被张炬和朱龙死死拦住。
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了蒙眼男人垂死挣扎的时候。
蒙眼男人对陈歌使用自己能力的时候,陈歌也在小心防备,他使用阴瞳看到了蒙眼男人眸子里的自己。
“那真的是我吗?”
陈歌从画家构筑的东西校区离开时,曾在图书馆的镜子里看见过类似的场景,他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某种提示。
“难道门后镜子里照出的我都是那个样子吗?没有感情,宛如木偶一般?”
苍白的脸看不到任何血色,陈歌体温很低,他触摸自己的身体,只能感到一阵冰寒。
“为什么张雅这次醒来,我会感到如此的冷,难道是因为她还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血雾在皮肤上凝结,心底的声音引导着他,陈歌用最后的力气仰头看去。
三位顶级红衣的厮杀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操控血雾的病号服大半身体消失不见,他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从那座红色的城里窃取出了漫天的血雾。
画家第三次使用过自己的特殊能力后,变得极为虚弱,他拼尽全力攻击常雯雨和门连接的地方。
此时此刻,常雯雨背后的三头恶鬼图案完全烙印在了门板上,她的身体和通灵鬼校的门以恶鬼图案为桥梁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整体。
满是裂痕的门快要崩碎,面对画家和病号服的联手,常雯雨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但这个女人并未慌乱,她眼中的癫狂燃烧到了极致。
“嘭!”
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常雯雨的身体如同被砸碎的镜面,失去了血色的白衣从空中飘落,记忆的碎屑四处飞溅,她放弃一切为自己换来了一个机会。
“这扇门不应该存在!”
常雯雨的声音从门中传出,那三头恶鬼脸上的眼珠一颗颗碎开,最后只剩下中间那张脸的左眼没有炸裂。
“我把推门人的左眼放在了自己的眼眶里,那你们猜我将自己的左眼藏在了哪里?”三头恶鬼面露狰狞,那样子和发疯的常雯雨竟有几分相似。
画家和病号服的攻击全部落在了门板上,再加上常雯雨从内部的破坏,通灵鬼校的这扇门终于承受不住了。
碎裂的声音在鬼校每一位学生耳边响起,就仿佛是心弦断裂,离岸的船被大浪冲垮。
一道裂痕从门板下方一直开裂到了门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向天空。
碎片脱落,就在这扇门将要四分五裂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从门后伸出,按在了门上。
黑发如同狂潮,没有任何征兆从鬼校八方涌入,仿佛一朵黑色的彼岸花要将整座鬼校包裹起来。
发丝垂落,她苍白的皮肤和那黑红色的血衣形成鲜明反差,一个个痛苦的灵魂如同被囚禁的鱼儿般在她的血衣上哀嚎,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够发现,那每一个哀嚎的灵魂全都是红衣!
“她是谁?”
“她杀了多少红衣?”
“她的气息忽强忽弱,但是已经超出了红衣的极限!”
画家和藏在血雾里的病号服都没有动手,他们想到了一个可能。
人群当中的陈歌也凝望着门边的血衣女人,他久久无法移开视线,脑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高医生临死前曾说过的话。
“如果说善对应着恶,美对应着丑,真对应着假,那和人相对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有的人说是鬼?还有的人说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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