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傅云舒爆炸身亡的消息登上了头条。
在她死的地方,还发现了一封信,她详细述说了自己是被冤枉的过程,她没有杀老夫人,这几天东躲西藏,饱受苦楚,她想用自己的死换来大家对她的信任。
一时间,公众又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纷纷指责警方办事不利。
傅云舒已经丧失祖母,悲痛万分,还要被冤枉成疑凶沦为逃犯,这简直是对她莫大的侮辱和残害。
乔夜翻着报纸,目光却落在更下面的一则新闻上。
“海边发现无名女尸,已经高度腐烂,不着寸缕,警方正在积极确认身份……”
合上报纸,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傅云冽从电脑里抬起头,他走过来,去倒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放在她跟前。
“看到新闻了?”他问。
乔夜搅动着咖啡,点了点头。
她什么都不用说,他都知道,拍了拍她的肩膀,“因果而已。”
没有再多说,他的意思她都知道。
但毕竟,那个也是他的妹妹,要他说落井下石的话,他也说不出来,要他同情,他更是没那么柔软的心。
——
另一边,傅家。
拿着电话,唐绮玫怒声道,“怎么会找不到云舒了!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她的吗!”
“对不起太太,小姐是趁着去卫生间,把我们支开的,我们等了好半天,才发现她从窗户翻走了……”
唐绮玫知道这时候发脾气也无济于事,沉了口气,高雅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平静,“查过她的新证件和机票了吗?她是不是自己走了?”
“查过了太太……四小姐压根就没拿走证件和机票,她的两个身份底下也没有任何出境记录。”
唐绮玫眼皮剧烈跳动,她用力的揉了揉眉心,缓缓将电话放下。
一旁,傅云心紧紧拉着她,“妈,怎么样了!云舒去哪里了?”
唐绮玫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到处都找不到——我担心,她是出事了。”
傅云心剧烈一晃,虽然她知道傅云舒平时做事冲动任性,可是这个时候了,她就算偷跑出去,也应该会尽快回去,因为机票已经订好,她又没拿证件,凭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又瘸了腿,在外面她根本活不下去。
失踪了一晚上还没有一点消息,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傅云心想到这一点,就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
傅云舒宣告失踪。
可是因为她是个已经“死去”的人,傅家就算有心想找,也不能大张旗鼓,只敢私底下调动力量去寻找她。
可是却好像沉入大海了一般,到处都没有她的消息。
这一天,傅宅来电话,说傅未时要傅云冽带着乔夜回去吃晚饭。
想也知道,这顿饭并不容易吃。
但没办法,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
跟着傅云冽进门,傅家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可是却感觉少了许多人气。
整个家里一片冷清,佣人都少了许多。
听说,因为近来傅家接二连三的出人命,傅家佣人暗里传说这地方风水不好,有煞气,再加上死过人的地方,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许多佣人都辞了工。
傅未时翻了几倍工资,才有一部分人愿意留下来。
可是,这个大宅子仍旧是难以避免的冷清了下来。
餐桌上都是丰盛的菜肴,唐绮玫亲自下厨,很难得,她这样高雅尊贵的富家太太,会愿意进那个充满油烟的地方。
乔夜刚进屋,就听见傅云心站在门口叫她,“大嫂,过来帮忙。”
傅云冽眸光淡淡,乔夜冲他点了点头,她倒是不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什么。
抬步走进厨房。
傅云心正摘菜,唐绮玫守在灶台边看着沸腾的汤盅。
浓重的香味飘散出来,充满了呼吸之间。
乔夜走到水池边,和傅云心一起摘菜。
一时间,厨房里除了呼呼的水蒸气腾起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虽然没说话,可是乔夜却感觉到,傅云心身上正散发出浓浓的敌意,她摘菜心的动作很用力,好像跟菜心有仇似的。
感觉到她们都憋得难受,乔夜在心里无奈叹气——何必呢。
看了眼傅云心脖子上的纱布,乔夜索性先开口,问道,“怎么样了,三妹,伤口好些了吗?”
傅云心嘴唇颤抖了一下,显然,她是不想提起这件事的,转头,她恶狠狠的看着乔夜。
那眼神,和傅云舒如出一辙。
乔夜却报以真挚的微笑,她那样子,安全就是担心妹妹的好大嫂模样。
傅云心硬生生将怒火憋回去,“好多了——”
乔夜点点头,“那就好,要注意保护伤口,别留了疤。”
看乔夜悠闲的样子,傅云心恨不得抄起菜刀杀了她,可是却不能,她只能在心里恨她。
另一边,唐绮玫擦了擦手,转头看着乔夜,那个高贵典雅的女人将情绪掩藏的很好,她缓缓走过来,停在两人身旁。
“乔夜。”唐绮玫忽然叫她。
乔夜抬起头看着她,“阿姨。”
傅云冽就是这样叫唐绮玫的,连继母都不屑叫,乔夜总不能越矩,不顾丈夫的意思,也这样同叫。
唐绮玫并不在意这个,只是看着乔夜的手,白嫩的指头掐着菜心,看起来是一幕很美的画面。
“云舒已经去了。”唐绮玫忽然幽幽地说。
乔夜抿了抿嘴唇,“伯母,请节哀。”
唐绮玫忽然抬起头盯着乔夜,那幽静的目光中却仿佛透出一抹凌厉的光束来。
乔夜面不改色,平静的回看着她。
谁也没说话,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钟静默之后,唐绮玫忽然转头,“汤好了。”
说着,扭头走回到灶台边上去。
刚刚唐绮玫什么都没问,可是不代表,她没在探究乔夜,善于猜心的人,只通过对方的神情和举动就能看出来端倪。
乔夜不算高手,她也不知道唐绮玫从自己眼里看到了什么。
不过,都无所谓,她只会坚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一顿饭吃的仍旧气氛压抑,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比亲情淡漠更可怕的,是各怀心思。
吃过饭,从傅家出来,傅云冽挽着乔夜的手,淡淡道,“回家。”
他口中的家,从来不是傅家这个豪宅,而是他们那个连傅家一个客厅大小都比不过的小公寓。
虽然小,却让人平静。
傅云舒的事刚过去了没几天,乔夜就又接到了乔学礼的电话。
乔学礼要在生日这天,带着全家人去寺庙里净化,近来已经情况好转的乔凌也要一起同去。
感觉到他们这一家人已经酝酿好了一盘棋,乔夜思索着,若是自己不去,怕是这场戏要让很多人失望了。
她还是那个打算,如果旁人善待她,她也会善待旁人,如果旁人害她伤她,那么,她只能以牙还牙。
一而再,再而三,她可以容忍一次两次,可是无休止的冒犯下来,她不得不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乔学礼生日那天,乔夜搭车去了乔家。
说来讽刺,这竟然是她醒来后头一次回到这个家。
豪宅华丽,可是仍旧毫无情感和温度。
看到乔夜一个人进门,乔学礼还有些失望,往后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怎么,女婿没有来?”
乔夜目光淡淡,“他最近很忙,送我过来就走了——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贺礼。”
看着乔夜双手奉上的礼盒,乔学礼还有些看不起,这么个纸盒子,装再值钱的东西也不过就那些,顶了天了也不会怎样。
他过生日甚至不是为了一家团聚,乔夜来不来他根本不在乎,他迫切见到的,只是那个能为他带来巨大利益的女婿傅云冽而已。
可是傅云冽竟然没来,他内心很失望,也很愤怒——还不是瞧不起乔家,傅云冽才门都不进来。
虽然心有怨言,可是乔学礼表面上还是很慈祥和善,笑着打开礼盒,“女儿真是太客气了,一家人,还弄这些干什么?”
打开后,他的脸又是变了变,里面只有一套茶具,看起来也不是多名贵多考究的东西。
嘴角难免露出一抹不悦,乔学礼随手将茶具递给一旁的佣人,“收起来吧——别弄坏了,是女儿的一番心意。”
看到乔学礼如此怠慢,显然是对这份礼物不屑一顾。
乔夜笑着问,“你不想好好看看吗?这份茶具,可是我找了好久才从古玩市场找到的。”
“是吗?我很喜欢——”乔学礼压根没兴趣,转头道,“去叫太太和二小姐,我们出发了。”
乔夜看着乔学礼那副嘴脸,心里暗暗可笑——
他根本不知道,那份茶具是她从古玩市场里淘回来的古董,康熙年间的青花薄胎茶具,不管是工艺还是器型都堪称完美,市场价值高昂不说,艺术和收藏价值也极高。
可惜,乔学礼根本不懂欣赏,更瞧不起她这个穷酸的女儿,觉得她送的礼物只会是廉价的普通茶具。
乔夜也懒得多和他解释,他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
不一会儿,楼梯上走下来一对母女。
穿着素色的套裙,方心碧难得打扮的十分朴素,可是耳朵上和手指上的翡翠饰品却仍旧价值不菲。
她手里拉着的,用纱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则是许久未见的乔凌。
当时乔凌烧的很严重,经过道格斯教授的精湛医术,倒是神速的康复了起来。
只是看乔凌走路的姿态,显然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蒙着纱巾,乔凌一双眼睛紧盯着乔夜,用粗哑的声音说,“许久不见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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