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医院门口,冷风吹在身上,乔夜揣着手,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
有保镖过来问她要不要送她,乔夜摇头,但想了想,又点头,她自己乱走,万一又有人跟踪,岂不是更麻烦。
车子离开医院,冬天的夜晚街上人很少,窗外一片萧索。
她正呆呆的看着外面,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接起来。
那头的人是方心碧,她冷冷的说,“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医院,你带着道格斯教授过来,我就会把东西给你。”
乔夜拧眉,她刚想说她没法请动道格斯教授过去,那头的方心碧就冷哼着,“没想到,你真的能说动傅云冽——不过你也不用得意,还早呢,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听着电话被啪嗒一声挂断,乔夜心里忽然剧烈一跳——
方心碧的意思是,傅云冽答应了让道格斯教授过去给乔凌诊治?
她这会儿心里滋味莫名,形容不出来是高兴或是其他,拍拍司机的座椅,她立即让他换了目的地。
赶到医院的时候,乔夜看到了斯方,他身边还站着个上了年纪的外国人,想必就是道格斯教授没错了。
斯方看了眼乔夜,神态有些复杂,好一会儿,他沉口气,“留着你在他身边,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祸害。”
乔夜没回答,抬眼间,就看到方心碧和乔学礼走了过来。
两人神情激动,直奔道格斯教授而来。
斯方站出来挡住两人,“东西呢?”
方心碧露出一抹不甘,但还是从手袋里掏出那只黑色的小木盒,斯方夺过来,转手递给了乔夜。
看着乔夜激动的打开盒子,乔学礼在一旁情绪复杂,他看到那些旧照片,想起了失踪多年的徐展眉,也忽然察觉到,自己忽视了乔夜多年,可是,眼下乔凌受难,又与乔夜脱不了干系,对这个女儿,他也是爱不起来。
乔夜却没心思理会乔家人,她拿到了盒子,只匆忙看了斯方和道格斯一眼,向他们道了谢就要走。
斯方却冷冷道,“要谢的不是我们,我们也不过是听人吩咐、拿钱办事而已。”
乔夜知道他说的是谁,抱紧了盒子,她转头离开。
回到公寓,她迫不及待的将那个木盒子打开,里面仍旧只有那些旧照片,她看了会儿,妈妈徐展眉的模样让她感觉陌生,母女俩眉眼间虽然有相似之处,但是徐展眉却惊人的年轻,年轻到,乔夜无法把她和慈爱的母亲形象联系到一起。
曾经她以为,母亲的样子会是佟太太那样,眼角带了细纹,笑起来却充满了和善和慈爱。
此刻看着手里的照片,乔夜喉头发涩,这就是徐展眉,虽然照片是二十多年前,已经有了泛黄的痕迹,可是,照片上的女人确实美丽到令人移不开视线,就算是生了孩子做了母亲,可是她的脸却仍旧少女一般水嫩青春,难怪,当年乔学礼和傅未时一直以兄弟相称,为了她,却闹到差点反目。
放下照片,乔夜研究起盒子来,她没有任何线索,只是感觉告诉她,徐展眉想留下的,不仅仅是几张照片那么简单。
乔夜摸索着那只盒子,太过简单的外形,反而让人无从琢磨。
许久,她忽然想到什么,将几张照片依次放好,蓦然发觉,几张照片上,徐展眉的手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她急忙顺着那个方向去摸索盒子的一角,果然,指尖摸到了一些细小的凹槽,她顿时联想到了钥匙孔。
她思索了会儿,将手镯摘了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镯子的搭扣,上面正是一些没有规律的凸起,她心头一动,急忙将搭扣的一头往盒子的凹槽里一插,就听见咔哒一声,盒子的底层弹了起来,露出下面的另一个狭小的空间。
心里激动了起来,她急忙把夹层打开,可让她失望的是,底下夹着的,仍旧是一张老照片。
甚至,比徐展眉的照片更老,是一对夫妻的黑白照片,看背景,显然是更老一辈。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顿时明白了,照片上的人,是她的外公和外婆。
她找私家侦探查过,但是外公外婆早就已经去世了,资料只有寥寥数笔。
她的外公是一名地质学家,外婆跟他是大学同学,两人在那个年代做着超越常人理解的研究,但后来,外婆病重,外公就辞职回乡下陪她,再过不久,两人相继离世。
她看到这份照片,里面的两个人尚在中年,看起来都精神很好,并肩坐着,看起来也是相敬如宾的模样。
为什么这么普通的照片,妈妈会费尽心思的将它夹在这么隐秘的夹层里?
直觉告诉她,不光是因为这张照片珍贵这么简单。
妈妈一定有事要告诉她,却怕说的太过明白而被旁人知道。
她越想越觉得坐不住,总觉得有许多谜团正迫切的等着她去解开。
她看了看窗外,忽地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匆忙离开了公寓。
坐上长途大巴的时候,她心头仍旧在砰砰跳动。
车窗上倒映着她的样子,白发苍苍、身形佝偻——
自从跟成千泽成功易容逃过保镖之后,她也学会了这招,现在身边危机四伏,她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外公外婆住的地方是很偏僻的乡下,她过去路上就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末班车,车上人不多,大家都在睡了。
她抱着自己,歪在那儿,累了也困了,她裹着厚厚的外套,合上了眼睛。
可是半梦半醒中,脑海里一片纷乱,一会儿是喷薄而起的火焰,一会儿是痛苦的尖叫。
傅云冽隐忍的目光在眼前闪过,她一惊,醒了过来。
窗外一片黑暗,分不清是到了哪里,她抚摸了下腕上的手镯,里面的追踪器她没有取出来,傅云冽应该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必然会发怒她又偷跑了,不过,她总不能投鼠忌器,一辈子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她沉口气,裹住外套,歪着头,在车子的摇晃中,再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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