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兴奋地说着,企图引起夙明玉的兴趣。
夙明玉这边正烦着怎么策划呢,刚好听到小竹的建议,她不由地点了点头。
反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好的计划来,倒不如顺心而为,听小竹的,出去瞧瞧热闹去。
“好,我们这就去,赶紧的。”
说去就去,夙明玉跟上次一样,换了一套雨后天青的男装长袍,叫小竹装扮成书童的模样,出府游玩去。
那龙城自然不敢怠慢,亦紧跟在他们之后,却不靠近。
这品花会是皇城的盛会之一,每年三月三时,皇城内所有的花楼会先由皇族贵胄、王公大臣、温雅儒士投票推荐八大技艺出色的花楼。
然后再由推选出来的前八名花楼角逐天下第一花楼的称号,参加的代表在获得排名的同时亦同时代表了自己。
也就是说,只要得到天下第一花楼名位的代表,便可同时获得天下第一花魁的名位。
听说获得品花会第一的名妓还可以由皇上亲口许诺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愿望,只要不违背国法铁律的,皇上一概准予。
也正因为如此,花楼角逐品花会非常激烈,很多花楼的老鸨更是下了血本贿赂品花会的王公贵胄。今年角逐出来的八大名花楼,分别是飘香院、倚翠阁、红衣楼、风情园、明月湘、夕照苑、品香楼、名艺阁。
“公子,你快看啊,各楼的花船都过来了。”小竹兴奋地指向梅心湖上的花船。
夙明玉淡淡地笑了笑。
眼前各大花船皆挂着自家花楼牌号,正缓缓地朝品花台上划桨而来,在靠岸处,八大花船自动有序地成一线排列在梅心湖上。#@$&
“公子,公子,快看啊,明月湘的花船。”
小竹一脸梦幻地盯着明月湘的花船,好像那里面的人儿是她向往的。
“怎么?小竹有兴趣?怪不得天下第一美男你没有胆子上去,却原来小竹的心上人是花魁娘子啊。”夙明玉调侃着小竹。
“公子,你说什么呢,你不又不是不知道小竹的身份,那怎么可能吗?小竹只是听说这次明月湘的白轻舞最有可能获得第一哦。听说她不但容颜绝美,而且琴艺是大明王朝中最出色的,连三王爷都赞赏过她呢。”
小竹一提到三王爷,小脸蛋羞得红红的。%&(&
“哦?真有那么好吗?那么如果不去探一下,好像有些对不起自己哦。我过去瞧上一眼就回来,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夙明玉笑着向前冲去。
小竹急着在地上跺脚。
“公子,公子——”她想找寻夙明玉的身影,却找不到了。
那夙明玉早就挤进人群,悄悄地坐上一只渔船,渡到明月湘的花船上。
只不过她没有发现的是,龙城已经尾随在她身后了。
那明月湘的丫头看到突然从水中冒出来的夙明玉,不由地大惊失色。她抓起船上的一根棒子,眼看就要朝夙明玉的头顶敲下去。
幸好夙明玉身手敏捷,钻入了水中,又在一名容颜绝美的女子身侧钻了出来。
“花魁娘子,你家丫头好凶啊,我只不过是来看你一眼,不用那么小气吧。”
她这么漂亮,应该就是白轻舞了。
夙明玉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但见她身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果然是好相貌,真不亏我冒着风险来探望了。”夙明玉赞扬着。
白轻舞根本没有料到会有人这么大胆,在这个时候上船来调戏她。
更何况,眼前的俊俏少年,眉目盈盈,目光清亮慧黠,并无半点猥琐之意,只有淡淡的欣赏。于是她也就没有阻止,只是呆愣了一会儿。
而趁着她发呆之际,夙明玉已经爬上船,坐在了她的身侧。
原先要棒打夙明玉的小丫头见夙明玉竟然坐在了小姐的身侧,当即气得双目瞪圆,叉腰怒斥道:“你是哪里来的书生,那么无礼,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放肆吗?”
夙明玉先是一愣,而后爆笑出声。
“你这小丫头倒是护主心切,只是你仔细看看,我是书生吗?”她故意挺了挺胸。
被水浸湿的衣衫勾勒出夙明玉身为女子的曲线,那小丫头当下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你是女的?”
“怎么?还有怀疑吗?要不要我脱了衣衫,让小丫头检查检查啊。”
夙明玉伸出手指,在小丫头的唇瓣上刮了一下。
小丫头见自己被夙明玉调戏了,当下脸色发红。“你——你不正经。”
“这就叫不正经了?那你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不正经呢,要不要跟本少爷尝试尝试啊,本少爷绝对乐意配合小丫头的。”
夙明玉作势朝着小丫头扑过去,要一亲芳泽。
“姑娘,你就不要逗小荷了。小荷,你去给姑娘沏壶香茶来。”
白轻舞温和地替小荷解了围。
“是,小姐。”小荷回头不悦地瞪了夙明玉一眼.
夙明玉则好笑地看着那丫头生气的样子。真好啊,这丫头有趣得紧。
白轻舞见夙明玉神色中闪过顽劣的光芒,当下笑道:“姑娘,你还是不要为难我家小丫头了,她经不起姑娘的玩笑。”
“这样啊,那也行。不过得你替小丫头跟我玩亲亲的游戏,怎么样?”
夙明玉抱着白轻舞,毫不客气地在她的脸颊上啵了一个。
白轻舞惊愕地看着夙明玉。“你——”
“纯属玩笑,玩笑,不要当真哦,我可没有喜欢女人的爱好,只是欣赏,欣赏,明白吗?”她可不要被她误会成百合女啊。
白轻舞见她神色坦荡荡,一时之下也收起惊讶,淡淡地笑看着夙明玉。
“来,喝杯香茶吧,这茶不错。”她轻轻地摆弄着茶具,递给夙明玉一杯,眸光清莹,语态谦和。
夙明玉觉得她那动作,那神态,说话的口气,温柔的样子,不期然地跟那个绝代风华的美男子重叠在一起。
“白轻舞,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你跟那个第一美男好像啊。”夙明玉不由地脱口而出。
哐——
茶杯在她手中滑落,白轻舞面上有些窘迫,忽而恢复自然,盈盈笑道:“姑娘说笑了,轻舞怎么能跟三王爷相提并论呢。”
“也不能这么说,除了他比你幸运一点,出生在皇家,有一个王爷的称号,其他的,我觉得,说不定你还比他活得幸福呢。”
夙明玉想到那个人孤单绝美的背影,有些叹息。
白轻舞一惊。
“姑娘的见解还真是独特。”
“没什么独特不独特的,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对了,我听我家丫头说,你是最有希望获得第一花魁称号的,不知道你准备得如何了,我想一定是非常棒的琴曲吧。”
夙明玉视线落在旁侧的凤尾寒上,双目发亮。
“凤尾寒啊,好琴啊。这样的琴配姑娘出色的琴艺,一定能够夺冠的。”
忍不住夙明玉拨了一下,琴音清亮而温和。
“难得姑娘识得此琴,不过轻舞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白轻舞怔怔地看着凤尾寒,神色幽幽,浮动着淡淡的愁丝。
“怎么了?难道——”
夙明玉双眉微扬,目光一扫,这才发现白轻舞的左手。
在夙明玉略有所悟的目光下,白轻舞举手间便悄悄地将有些僵硬的左手藏回宽大的水袖中。而后抬头静静地看着夙明玉,那美丽的唇形渐渐浮起一抹苦涩的流光,
“你大概也明白了,我是没有机会了。”
夙明玉看着绝美的她,冰清的眼瞳交错过迷离、凄然、沧桑,到逐渐沉淀,沉淀下去,成了淡然的宁静。
这样的她,让她脑海中浮现一张如玉兰花一样颤颤的病态容颜。
她,绝美而高傲,苍茫而坚定,无论岁月赐予她什么,她最后终能以平和的心态观之,处之。
“淡淡。”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时间,夙明玉脱口而出,唤出了印在她心底上的那个姑娘姓名。
哐当——
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白轻舞的眼瞳中掠过一抹惊诧。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过去的名字。”
夙明玉双眸瞪大,她简直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白轻舞。
“你,你,你真的叫淡淡。”
“没错,我没有卖到明月湘前,我的名字就叫云淡淡。我以为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听到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没有想到,今天却听到了。姑娘,你究竟是谁,你过去认识我吗?”
白轻舞冰清的眼瞳闪闪发光着。
“我叫夙明玉,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对不起,姑娘,我并不认识你,只是你跟我的一个朋友淡淡感觉上很像,所以我才会突然唤出她的名字来。”夙明玉苦笑了一声。
没有想到,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凑巧,眼前这个神韵跟淡淡相似的女孩,恰恰就跟淡淡同名同姓。
这是凑巧吗?
还是这原本就是冥冥之中牵引的缘分?
夙明玉的音色很轻,很轻,几乎是漂浮的,似陷在回忆中。
但听在白轻舞的耳内,却是水晶破碎的声音,声声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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