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回到家天色已晚。
第二天在公司,过了中午,麦秋发现秦剑竟然还没来上班,这有点反常。
这段时间比较特殊,秦剑的工作表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每天早来晚走,如果外出办事,也会按规定向代晖或麦秋打招呼。
于是麦秋打电话问代晖,秦剑是否请过假,得到了代晖的否认,而且,代晖进一步强调,秦剑人没来,电话也打不通,这让麦秋心里犯起了嘀咕:莫非秦剑已经被李文科他们带走了?会这么快么?
他拿起手机,给金所长发短信,说秦剑失联了,是不是已被传讯。
金所长回复:别多问,等结果。
金所长虽没明说,但麦秋心里已经有数,情绪也跟着纷乱起来,夹杂着兴奋、紧张,似乎还有些惶恐不安。
接着便是一天漫长的等待,还有一夜的辗转反侧……
熬到第二天早晨,终于等来了金所长的电话。金所长让麦秋到所里来找他,麦秋挂电话后,和代晖打了招呼,便急匆匆地出了公司。
到派出所一见金所长,麦秋便发现他脸色不对,不由地心里一紧,
果然,金所长招呼麦秋坐下后,语气低缓地说:“小麦,这个案子办不下去了。”
麦秋原以为案子只会出现一些障碍,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要惨淡收场。
他急切地问,为什么?
金所长语气还是那么平缓:“本来一开始很顺利,秦剑和刘文轩被同时分开传讯,对于急救途中停车的原因,两个人说辞互相矛盾,破绽百出,昨天下午,文科都开始要办刑拘手续了,不过后来……”
说到这里,金所长犹豫起来。
麦秋明白金所长下面的话可能会涉及一些敏感内容,自己也不好催他说,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想了片刻,金所长找到恰当的表述方式:“市局一位领导知道了这个案子,通过分局领导对文科作出了批评,说这次立案是以主观臆测为基础的,没有侦查的必要,必须马上终止,停止侵害市民的合法权益。”
麦秋听明白了,刘文轩母子被带走后,有人立刻找到市局的一位领导,对李文科施加压力,而且很显然,李文科听了招呼。
一股愤懑的情绪袭上麦秋的心头,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怎么能这样,这可是人命关天!”
金所长摇摇头:“小麦,我不是说场面话,这个案子本来就线索极少,到现在为止,别说证据链,连一个证据都没有!有的只是刘文轩他们让人生疑的口供。如果没有外来的干预,我们还有操作的时间和空间,从刘文轩他们口里套取证据,但现在上面领导说有问题,我们就没理由再坚持查下去。”
接着,金所长补充:“文科我了解,人很正直,但凡有办法,他是不会放弃的!”
听到这里,麦秋似乎理解了金所长和李文科的难处,但他还是心有不甘:“他俩的口供互相矛盾,明显是有问题,这难道不能作为突破口吗?”
金所长说:“我刚才说了,如果没有外界干预,文科他们可以以口供为突破口,大做文章,但现在是有人干预了,证据又没有,所以人我们必须放,这样他们就能摆脱我们的控制,后面的文章就没法做了。”
顿了顿,金所长继续说:“口供没有证据的支持,没法给嫌犯定罪……说实话,从内心讲,这案子查到这个程度,我判断十有八九老秦是遇害的,但我现在无能为力……我对不起他……”
说到这里,金所长用手抹了抹眼角。
麦秋努力从愤恨沮丧中调整过来,安慰金所长:“金所长,别自责,您已经尽力了。”
金所长点点头,又想了想,说:“今天上午,秦剑和刘文轩就会被放出去,你要小心他们的报复,秦剑已经猜到是你报的案。还有,对于老秦的死因,你在外面可不能随便乱说。”
麦秋应道:好的。
想了想,他仍旧不甘心,便说了秦剑遗嘱造假的事,并引用了梁菁发现的那个漏洞。
金所长思忖片刻,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还是无凭无据,不过,这也可以作为一条线索……这个案子,我和文科还是要找机会弄清楚,不能让老秦死的不明不白。”
听金所长这样说,麦秋心里又抽起一丝希望,他语气坚决地说:“金所长,秦董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们也很有感情,他的事我绝不会放弃,以后您这边有需要我的,尽管吩咐。”说完,起身就要告辞。
金所长也起身相送,他握着麦秋的手,说:“小麦,你人品不错,也很……懂事,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别看我只是个小所长,?在南江还是能办点事。”
说罢,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从派出所出来,麦秋心情沉重地回到车里,刚刚坐好,手机便响了,是杨进。
麦秋按下接听键,强作轻松地问:“老领导,有啥指示?”
电话那头,杨进声音洪亮:“麦秋,晚上一起坐坐。”
麦秋呵呵一笑:“好啊,你说地方!”
杨进说:“还在辣娇川菜馆吧。”
挂了电话,麦秋驱车回到公司。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赫然发现秦剑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仰面沉思。
看到麦秋进来,秦剑缓缓地恢复到平视,眼里透出似笑非笑的冰冷。
麦秋明白他和秦剑之间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没有丝毫客气的余地,便坐到墙边的沙发上,冷笑着说:秦总,怎么对我这个位置感兴趣了,你的志向应该没这么小吧。
秦剑扭了扭腰,让办公椅也随之摆了两下,接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麦秋,我一直以为你是一条忠诚能干的猎犬,没想到竟是一头凶残狡诈的恶狼。”
“那你的枪口是不是已经对准我了?”
“我不和你多说。今天公司将会做出开除你的决定,并在官网上公示,而且还会通知到各个合作单位,想知道开除决定里对你怎么评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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