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想日日跟你住一起。”有人说做婆婆的是不可能将儿媳当成闺女看,可方蒋氏不同,她有三个儿子,没有能让她心疼的闺女,再加之被方大郎两口子伤了心,她就觉得方铮两口子更贴心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冯轻把她当亲娘,她也把冯轻当亲闺女。
就是因为事事将方铮跟冯轻的事放在心上,她才不想给三郎跟三郎媳妇拖后腿。
“反正都住在京都,我天天就看你也是一样的。”方蒋氏怎么说都不去。
冯轻为难地朝方铮使眼色。
“若是娘不能跟儿子与娘子住,儿子以后若是入仕,怕是要被御史上奏。”方蒋氏不是不想跟儿子住在一起,她总想着别人瞧着儿子有这么一个娘,人家会看不起儿子,方铮知晓方蒋氏的心思,他只好装作为难地说。
“上奏干啥?”方蒋氏果然问了。
“我们大业最终孝道,若是御史上奏,恐怕儿子再无机会更进一步。”方铮叹口气说。
方蒋氏将方铮的话来回咀嚼几遍,顿时睁大眼,“那,那娘还是跟你们住一起。”
语毕,还不忘感叹,“这京都人实在太多事了,这都要上奏。”
果然相公一出马,什么事都能解决,在无人瞧见的角落里,冯轻朝方铮噘嘴,做出一个亲吻的动作,惹的方铮勾唇,忍不住的笑。
“就是——”冯轻赞同地点头,“这里毕竟不是咱清丰县,相公又这般瞩目,咱们一家肯定要谨言慎行的,可千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相公在外头可不容易了。”
方蒋氏顿时心疼的厉害,她握着冯轻的手,重重点头,“放心吧,娘肯定不给你们拖后腿,娘以后一直跟你们住,看谁还敢说我儿子不孝!”
“娘真好。”冯轻没忍住,歪着脑袋,在方蒋氏肩头蹭了蹭。
方蒋氏也想开了,儿子的脸面可没有前途跟性命重要,她又能跟儿子儿媳一起住,还能亲自照看孙子。
越想越觉得还是一起住好。
此事定了,反正他们的东西也不多,干脆就早些搬,也省的挤在这个小院子里。
离天黑还早,方铮干脆租了辆马车,带着方蒋氏跟金姨她们去新宅子。
王嬷嬷跟蒋嫂子则先留在这里,明日再过去。
方蒋氏跟龚婶也说好了,等明日让龚婶一起去吃顿饭。
马车里头宽敞,恰好能坐得下四个人,反正都是一家人,方蒋氏跟金姨也都是长辈,也就不讲究什么避讳。
马车里,方蒋氏坐立不安,她打量虽然简单,却能遮风挡雨的马车,“这可比牛车好多了,还一点都不冷,以后三郎媳妇月份大了,出门就坐马车。”
方蒋氏虽舍不得花银子,不过对儿媳还是很愿意的。
“我平常也不用出远门,不过咱家还是得有辆马车,以后相公做官了,每日都要早早的去,光走着要费许多时间,实在太浪费,有那时间还不如让相公多睡一阵。”
“是该的,这些事你两自己决定。”初到京都,这里一切都陌生,方蒋氏已经下了决心,以后只管做饭收拾院子带孙子,这些大事她都交给三郎跟他媳妇决定。
倒不是方蒋氏自己这么快想明白的,来京都的一路上方蒋氏拉着金姨说了许多话,金姨也提及京都的一些事,方蒋氏心里发憷,方才又被方铮跟冯轻吓了一下,这回是彻底想明白了。
四人说这话,很快便到了新宅子。
这宅子大的还是超出了方蒋氏的预料。
两人手里的银子不算多,却也尽量将这宅子拾掇的更精美些,只是如今是冬日,院子里的两棵树光秃秃的,小花园里杂草也被清理干净,泥土全部翻新,冯轻打算等天气暖和后种些花花草草。
“这里可真宽敞。”方蒋氏辛劳大半辈子,她没什么审美,只觉得这院子屋子真多,还有走廊,院子里没有养鸡鸭跟猪,竟还种了两棵没啥大用的树。
方铮跟冯轻将方蒋氏跟金姨引到正房,这院子的正房就三间。
最左侧的是两人打算给金姨住,中间的留作正厅,右边这间是方蒋氏住。
至于方铮跟冯轻,则住在东侧厢房内。
“这房间太大了,住着我一个人多可惜。”屋里已经摆放好了拔步床,床的两侧是两个一人高的衣橱,这是方铮跟冯轻寻了许久才找到的,靠近衣橱放了一个四角桌子,两把椅子,另一侧还放了一个雕花衣架。
因方蒋氏没在,冯轻就没急着买屏风。
金姨房间里的摆设也差不多。
“这,这些都是皇上赐下的?”方蒋氏有些激动地问。
虽然她本不愿过来一起住,但是一人一间屋子,屋子里还摆着这么好看的桌椅凳子,方蒋氏还是有些高兴的。
“是的。”方铮跟冯轻相视一眼,回道:“娘你就放心住吧,要是不住,你说这屋子都落灰了,多不好。”
方蒋氏信了方铮跟冯轻的话,金姨却悄悄看了两人一眼,暗暗叹口气。
她在皇宫里十多年,两耳听到的不少,像这种院子多是官员被抄家之后收缴上去的,里头的摆设定是一件不剩的。
想必这满屋子的家具摆设都是三郎跟轻轻准备的。
若是方蒋氏知晓了定然又要心疼许久,金姨也没多说。
四人又看了金姨的屋子,摆设也都相差不大,只是金姨屋子里多了一副绣架,至于绣线布料子,冯轻打算跟金姨一起去买。
至于方铮跟冯轻那屋,方蒋氏跟金姨都没打算进去瞧。
看完了屋子,四人坐在正厅休息。
方蒋氏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打开,将里头的银票跟碎银子全都倒在桌上,朝方铮推过去,“三郎要是做了官,以后少不得应酬,这银子你们拿着,在外头不用省着。”
“娘,银子我们还有,这些你都拿回去。”
“这银子本来就是你们孝敬我的,我住在这里也没有要花用的地方,拿着银子干啥?”方蒋氏这回说什么都不要银子了。
“多谢娘。”眼见拒绝不了,方铮便示意冯轻将银子收下。
“我这里也有些。”金姨也将自己这些年存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不等方铮跟冯轻张口,金姨便笑道:“你们可别推辞,这些银子都是身外之物,我本想着自己孤身一人,若是以后开不了铺子,也做不了绣品,再用这些银子给自己养活自己,但是我幸运,与你们相识,你们尊我为长辈,以后定是要给我养老送终的,是吧?”
“自然,金姨,你可是我干娘。”冯轻看不得金姨这样的表情,她心疼地抱着金姨的胳膊,晃了晃,“金姨定然也是拿我做亲闺女的。”
金姨爱怜地摸着冯轻的脑袋,笑着点头,“正是拿你做亲闺女,才愿意将银子都留给你们。”
“可是这也太多了。”冯轻没想到金姨拿出来一叠银票,粗略看了一眼,足有上千两。
“不多,这里不比清丰县,几个铜板就能吃饱饭,在这里,处处都要花银子,就像姐姐说的,在外头的花用可不能省。”金姨笑看方铮一眼,“若是你们不收,那我还怎么让你们养老?”
话都让金姨说了,方铮跟冯轻没法子,只能将银子收了。
孩子听话的收下两人的心意,方蒋氏跟金姨也松口气,四人又相互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冯轻提及秦淑芬跟文砚。
“我可从没见过老二媳妇哭鼻子,这一趟我与你金姨一起来了,老二媳妇抱着文砚追着牛车跑,我这心还怪酸的。”毕竟这么多年也没分开过,方蒋氏也疼儿子孙子,及秦淑芬。
方蒋氏没说的是,车子下去很远,她还能听到秦淑芬喊着也想去京都瞧瞧。
“对了,三郎你给二郎写封信回去,告诉二郎我已经到了。”方蒋氏提醒方铮。
方铮点头,“儿子晚上便写,明日便让人送。”
“我也许久没见着二嫂跟文砚了。”冯轻心情有些低落,她珍惜这里遇到的每一个对她友好的人,虽然开始时跟秦淑芬有几分隔阂,可后来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位二嫂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着。
“等安顿好了,为夫官职也有着落,再过几,便让他们也来京都。”方铮握着冯轻的手,安慰道。
冯轻点头,“相公,不着急。”
若是家里人一次都来了,劳累的还是方铮,冯轻也舍不得。
聊完了家常,方蒋氏跟金姨便起身,准备在院子里再转转。
游廊柱子原先有些掉漆脱色,方铮想着娘子有孕,闻不得漆味,便没让人重新刷,他干脆刷掉漆,露出原本的木头,而后在柱子上雕刻上纹路,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若是有手机,冯轻恨不得拍下来,好好保存。
方蒋氏对这些没啥感觉,她注意力很快被厨房吸引过去。
这厨房比家里的大,里头除了两口锅外,还有三个炉子,一个大些的,两个小些,锅碗瓢盆都一应俱全,缸里也盛满了水,柴火整齐麻好。
这些都是方铮雇个短工做的。
除了米面跟菜,别的都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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