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萧禹原以为就算是他提到顾少卿,慕酒甜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在那场看似深情款款的婚姻中,慕酒甜表现的比他们这些场外人都来的无比冷静。
可谁知,话音刚落,女人的眼神便微怔住,捏着钢笔的手有着微不可见的颤抖,是他从未见过的恍惚神色。
最终淡淡的浅笑,重新垂眸下去,让人看不见她眸底的色泽:“记住,我和顾少卿已经分手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可您这样……”
“出去吧。”
“……是,慕总。”
越处理文件,慕酒甜的头脑便越是混混沌沌,最后困到几近昏厥的地步,如果不是额头不小心撞到办公桌上,她都不知道就是磕磕眸的时间,便过去了足足两个小时。
长长的睫毛轻颤,慕酒甜觉得事情不太对,没有管堆满了一桌的文件,开车前往了医院。
可是一番检查下来,她除了有些睡眠不足外,没有任何的问题,在医生询问她是否有这之类嗜睡症的家族史时,她想了想,摇头低声回应:“应该没有。”
“那应该就是时气的问题,现在正处于十二月份,初冬换季的时候也正是人体会出问题的时候,针对于睡眠不足这个问题,只要慕小姐平常多注意休息就是。”
还睡眠不足。
慕酒甜最近已经嗜睡到恨不得一天睡十二个小时。
检查也没有什么用,慕酒甜索性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道谢后慢慢踱步往外走。正巧,门诊科旁边便是妇产科,想着上次遇到纪姻的情形,她便主动上前,眉目温凉着:“麻烦,我想要问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一个叫纪因的来检查?”
“纪因?”护士似乎有印象,反正人也不多,便帮忙翻了翻登记本:“有,前两天本来该她产检的,但她不仅没有来,而且电话也变成了空号,你是纪因朋友吗,记得提醒她回来产检,她身子虚,要是不经常检查着,怕是会出什么问题。”
垂眸看了眼登记本上的电话号码,记下来,慕酒甜才抿唇道:“好的,如果我见到她会通知她的。”
最主要的是,如果不是上次巧合的话,恐怕她也找不到纪姻到底在哪儿。
这只是慕酒甜检查中的一个插曲,可谁知却被多事的人拍了下来,在过后两天和顾少卿的见面上,又“无意间”提起,眼睛挑起,带着说不出的调侃之意:“顾总还真是有福之人。”
“有福?”
顾少卿不太明白。
他们约见的地方就在暮色楼上,晚餐会议,夕阳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让男人身上的黑色风衣显得格外的清贵,英俊的一塌糊涂的脸部线条比往日里更加的落拓:“庆总此话怎讲。”
被称为庆总的男人笑的更加不知收敛,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顾总就不要装模作样了,咱们都是男人,还有什么不懂的呢,身边养着个清冷娇媚的小美人,还有个端庄温凉的前妻怀着你的孩子,到时候女人孩子双丰收,恐怕西城区没有比……”顾总更幸福的男人了。
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顾少卿一双几乎能够沁出墨来的黑眸紧锁住,大掌无声无息之间将勺子掰弯,低哑着的嗓音:“你说什么?”
庆总这才发现,顾少卿可能不知晓这件事……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前两天我去医院陪着我妈做检查,无意间在妇产科门前看见了你前……”他看着男人一双晦暗到极点的深眸皲裂开某种不可控的情绪,差点咬舌,连忙改口:“看见慕小姐,因为距离远些,还有我妈在身边,我也不知道她和护士说的是什么,不过想想也知道,如果不是怀孕,何必去妇产科。”
也就是说慕酒甜怀孕了。
银质的勺子彻底在顾少卿手中被掰断,视线良久的停留在桌子上无法动弹,所有表情消失,整个轮廓仿若是变成了雕塑一般。
她怀孕了。
浑身的肌肉蓬勃的几近爆发,大掌一松,勺子直接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可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椅脚和地板摩擦的声音,还有顾少卿嘶哑而冷清的嗓音:“这次洽谈先这么结束,明日我会让秘书给庆总赔礼,抱歉,我先行一步。”
根本没等庆总所谓的回应,大踏步的锃亮的皮鞋便已经离开了包厢。
慕酒甜此时正和韦恩·杰西还有阿格莱亚见完面,两个人将她送回到别墅区,车子就停在喷泉的前面,潺潺的流水声,倒映在上面的月色显得格外的皎洁。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很明显,慕酒甜对他们的防御心理少了不少,阿格莱亚保养的宛若是三十岁女人的小脸在橘红色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的慈爱,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酒甜,过段时间就是春节了,也不知道阿姨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和你一起过年。”
距离春节,至少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阿格莱亚似乎还怕慕酒甜误会,连忙补充:“你放心,就咱们娘俩,你要是看杰西不顺眼,我便把他赶回法国去。”
“妈……”
韦恩·杰西一脸无可奈何的无措。
慕酒甜看了两个人一眼,其实她很清楚,这局面是一唱一和的想要哄劝着她答应,想了想:“抱歉,我暂时还不能够给你们答复,等过段时间再说好吗?”
“好。”阿格莱亚没有继续逼近,而是主动的后撤,嗓音依旧温柔如水,是慕酒甜从未体会过的温情,她从小生活在巴黎,说起法语来圆润灵动,末尾轻翘:“是阿姨不好,没有提前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什么时候告诉我,好吗?”
轻轻的吐出最后两个字。
慕酒甜就算是心中明白,也无法聚集任何的火气,垂眸颔首。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杰西突然叫住了她,她回眸不解:“怎么了?”
“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就行。”
“开车?”
听见韦恩·杰西嗓音上挑,慕酒甜才想起来,自己的车扔在公司没有开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是他们去接的她。
而她从青宅里搬出来的匆忙,除了她名下的这辆车之外,没有再带出来其他代步工具。
纤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困意不断的涌上来,然后再被她强行压下去:“那我让司机先去公司帮我开回来,或者是让埃尔德接我就行。”
“我之前送你的车呢?”
那辆保时捷?
被她送还给韦恩·杰西,又被韦恩·杰西送回来后,她交给了顾少卿,现下她也不知道那辆车到底去哪儿了。
垂眸想了想,实话实说:“我忘了。”
韦恩·杰西失笑,一辆保时捷虽然算不得车中顶级,也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金额,被慕酒甜这么随意的处理……
将手中的车钥匙塞进慕酒甜的手中,沉稳的俊脸宠溺:“既然不想让我多跑一趟接你,那你就先开这辆车,我让司机开车过来接我们就是。”
说完,不给慕酒甜任何反应的时间,抬脚侧身到一边拨通了电话。
她想上前推脱,却被阿格莱亚拦下来,跟着颔首劝她,言辞恳切中带着关爱,没办法,慕酒甜这才同意。
钥匙的棱角被柔软的掌心握紧,带着少许的疼意,耳边所有属于初冬里的动静都被淡化,眸底清明的倒映出面前慈爱的长辈,还有着为她放下一切性子的男人……
也许是时光将很多事情都能够抚平,至少这个时候,慕酒甜心底里那一直重复被她强行提起,最浓烈时也曾恨得咬牙切齿的过往,现在想想,似乎除了巴特莱外,其他都是迁怒。
事情发生的时候,杰西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阿格莱亚也被蒙混在鼓中,她实在没必要这般如同刺猬一般朝着所有想要接近她的人竖起尖刺,伤人伤己的错过很多人。
而那些错过的……
终究是被错过了。
就算是回房洗澡时,慕酒甜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穿着宽大的纯黑浴袍从浴室里出来,领口耷拉在锁骨处,在灯光的照射下白嫩精致。房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是戚继提的建议,说是能够辅助她心情平静,在到时候的催眠治疗中也能够稍减阻碍。
慕酒甜都采取了,还喝着他开的调理身体的药剂。
用水冲服,慕酒甜刚放下杯子,便有人来敲她的房门,管家的声音试探:“小姐,您睡了吗?”
“怎么了?”慕酒甜打开门,用毛巾擦拭着长发。
她性子惫懒,从青宅搬出来后,便再也没有用吹风机的习惯。
“小姐,顾……顾先生在别墅外面说想要见您,于婶帮他开门时被我拦住了。”管家的嗓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查看着她的脸色:“您看,您是让我去请顾先生离开,还是您下去见见他。”
无论如何,都是离了婚的夫妻,这么晚,传出去,终究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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