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慢慢挪进屋子的时候,七公主已经是一脸的不耐烦了。
不过也许从某些方面来说,沈宜安还要感谢一下七公主。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烤过这么暖和的炭盆了,刚进门,她就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只是她身子孱弱,还是不住地咳嗽。
七公主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沈宜安,你是打算渴死本公主吗!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从前在这京城里,虽然她贵为公主,但是沈宜安却样样都压她一头,二人争吵的时候,沈宜安也从来都没有让过她。
虽然她去楚匡义面前哭闹过几回,但是却都没什么作用,反而会被楚匡义给训斥一顿。
毕竟,沈宜安是沈家的女儿。
可是现在,沈家不过是个破落户了,沈宜安,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沈宜安行至一边,去给七公主倒茶,一句话都没说。
七公主一脸的得意,看来能使唤沈宜安,让她心头无比的快活。
一旁的顾筱菀,却失望无比。
本来以为把这七公主叫来,能看一场好戏呢,结果她就只是让沈宜安倒一杯茶?
这个女人,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吗!
若是自己在她那个位置,只怕早就寻个由头,将沈宜安打杀了!
难怪她这么多年一直被沈宜安压着,看来往后,自己也不必给她多少颜面了!
顾筱菀朝青果使了个眼色,青果点头,悄悄挪到了一旁。
沈宜安在倒茶的时候,仿佛已经听到了外面那些小姐夫人们对她指指点点的笑声。
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来看她热闹的。
看就看吧,她如今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被禁足的那两年,她从未出来见人,所以这也是沈家败落以后,这些人第一次见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她们当然是要抓住了。
沈宜安倒完了茶,就往七公主的方向而去。
清河郡主坐在上头,七公主坐在她下首,中间再隔了一个位置,坐的就是顾筱菀。
就在沈宜安刚从顾筱菀身边经过的时候,青果忽然伸出脚来,绊了她一下。
沈宜安身上本来就没有力气,当即就摔了出去。
原本按着顾筱菀的计划,沈宜安会往前扑倒,不管是泼在七公主还是清河郡主身上,今天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下一秒,顾筱菀就尖叫出声。
不知怎么的,沈宜安居然泼了她一身的热茶!
“沈宜安!你……”骂人的话还未出口,又被顾筱菀给生生咽了下去。
她在京城,已经维持了多年的德良淑慧好名声,可万万不能在沈宜安手上破功。
青果赶紧冲上前来帮顾筱菀擦拭。
七公主在上头忍不住笑,左右这沈宜安和顾筱菀没一个她喜欢的,狗咬狗,她最爱看了。
不过,该讥讽还是要讥讽的。
“沈宜安啊,你现在不光是又丑又老,连手脚都这么不利索,真不知道靖王叔养着你这么一个废物,还有什么用。”
沈宜安的手上也被烫出了一个大泡,此刻她正低头看着,根本不搭理七公主。
七公主气不过,当即就想起来甩她一巴掌。
可是就在这时候,七公主却忽然被顾筱菀身上的衣裳吸引了注意力。
顾筱菀刚从外头进来,因为身上还没暖和透,所以外头的大氅也就没有脱。
刚刚被沈宜安给泼了热茶,青果赶紧把她的大氅脱了下来,正在给她擦拭里面的衣裳。
这裙子,就是她前段时间才买的,为的就是今日的宴会,还没来得及展示呢,就被沈宜安给泼湿了,顾筱菀此刻恨不能剥了她的皮。
听得七公主的声音,顾筱菀便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七公主看了看顾筱菀,又回头看了看清河郡主,一脸的不解。
此刻,屋子里已经有人发出了一阵低呼声。
顾筱菀身上的那件裙子,原本是大红色的,上头用金线绣了边,看起来低调却又大方,最重要的是,每一处的裁剪都十分细致,腰上坠着的两颗珍珠流光溢彩。
一看,就是最为手巧的裁缝缝制了许久才得的。
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这裙子上沾了热茶,又被炭盆烘烤,此刻受热,竟缓缓显现出几只暗线绣的凤凰来。
那凤凰在火光的映照下明暗错落,一个晃神,竟然觉得它像是要展翅高飞一般,煞是好看。
这绣着凤凰的丝线,是最为昂贵的月影线,一米就要百金,绣得这一件衣服,只怕要连城之价。
华贵倒是其次,这月影线还极为难得,楚国也只有十六年前,恒王爷带兵攻打楼兰的时候,得到了一小捆,一大半进献给了当时的皇后,剩下的,则全部留给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清河郡主。
顾筱菀低头一看,瞬间震惊异常,直接跪在了清河郡主面前。
“郡主,这……这……”
清河郡主铁青着脸站起来,缓步走过来。
她的每一个步子,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在顾筱菀的心头。
她颤抖个不停,根本不敢抬头。
清河郡主行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这条裙子,你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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