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子笙来到玖妜房中,玖妜久久没有说话,一直坐在桌前,低垂着眼眸。苏子笙吞吞吐吐了半晌,玖妜突然抬起头看向他“您是王爷,纵是带回来十个,我也无话可说,无需如此。”
“妜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王爷,您无需解释。想必您从前带回来那四房夫人之时,也未曾与人相商过,您想给展二小姐个什么位分呢?”
苏子笙慢慢的垂下头去“夫人吧。”
“开封展家可是开国功臣,此次又立了战功,多亏了二小姐带兵相助,不然王爷怎能平安归来?区区夫人怎么合适?”玖妜慢慢站起身,思虑了片刻说道,“如若王妃的位置没法相与,那么便是侧妃吧,总不至于太难听。王爷觉得如何?”
看着玖妜如此,苏子笙的心中更是难过,本以为她若是大闹一场便也就罢了,可是她如此竟让苏子笙更加的觉得对不起她。
回想几月之前,边疆战场,苏子笙带领的队伍已将弹尽粮绝,敌军呈压倒式的气场向我方袭来。逼的苏子笙冒死求助,开封展家二小姐展红绫带兵前往,才解了燃眉之急,还为他们带来了衣物和粮草。
那一晚的庆功,大家都喝多了,苏子笙被身边的小厮长盛扶回了房间,展红绫在院中见到了苏子笙一直带在身上的平安符,本想着给他送进去,没想到一进了房间,便看到苏子笙正靠在窗边,口中还念念有词。展红绫慢慢靠前“王爷!”
听到这一声王爷,苏子笙慢慢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妜儿。”
然后便紧紧拥住面前的展红绫。她瞬间愣在了那里。
“你怎会知道,我有多想你。“苏子笙微微闭着双眼,一身酒气的说着,此时的他,眼神如此迷离,如此深情,可惜却不是因为眼前的红绫。
展红绫对此时正靠在自己身上,如同孩子一般的苏子笙毫无抵抗力,她对他的崇拜自小开始,数年未见,没想到他还是如此风采依旧,英俊潇洒。见到多年爱慕之人就靠在自己身侧,口口声声说着思念自己。展红绫嘴角微微上扬,低眉浅笑。那一晚她睡在昌平王的身侧,直到第二天一早,苏子笙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起身,见到身旁的展红绫,他便知自己昨日负了府中的王妃。
但是他又何尝知道,那晚,他二人并未发生什么,展红绫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任由苏子笙去想象。
裴千灏知晓此事之后,找到苏子笙。
“王爷!此番出征,可不是王爷儿女情长之时,家中王妃还苦苦等待。望王爷能够明白。”裴千灏此话一出,惊到了苏子笙,不过他不可否认,裴千灏的话说的十分客观,如此两军交战之际,他竟如此,对不起玖妜,更对不起朝廷。
两日后,沙场上刀剑无眼,展红绫飞身下马为苏子笙挡了一剑,险些送命。此番苏子笙与她便欠了更多。正因如此,昌平王才将她带回府中。
苏子笙在书房一呆就是一夜,玖妜翻来覆去仍然受不了这长夜无眠,轻轻的掀开被子,来到窗前,看着这一抹夜色,才想起,九月已经多久没有替天行道了,或许这几日诸多烦心事烦扰着自己,让自己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角色。
展红绫就这样被封了侧妃,如今在府中也算是个可以横行的人物了。
“王妃金安。”
“无需多礼。如今你已入府,你我便都是姐妹,常日里也无需做太多拘束。”
“入府前就常听王爷提起,王妃最识大体,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没想着如今一见当真是如此。”展红绫与这府中所有人都不相同,常年征战沙场的她,看起来十分大气,不像这府中多是小家子气。
“听说王妃前几日处置了梅夫人?”
“是,这王府之中,容不得半点污秽之事,既都是伺候王爷,就该以王爷为尊,若为了一己私欲就陷害她人,我便是容不得的。”
展红绫嘴角上扬“只是宫廷王府,几时能少得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妹妹如此,可是嫌弃姐姐治理无方了?”九月眉头紧锁,她不明白展红绫此话是何意。更不知道此时她想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此刻的展红绫却低眉浅笑“妹妹并无此意,只是觉着,王妃或许未曾在这宫廷王府立足过,可还不知其中厉害。妹妹的生母是当朝太后的表侄女,见惯了宫中的大戏码。姐姐也别多心,妹妹只是怕了,如今见的姐姐如此样子,我便也放心了。”
展红绫的这一番话让玖妜实在不舒服,这一席话听起来没有半分不对劲,可是她却听出一丝示威的意思去,她展红绫的身家比玖妜高的不止一点半点,如今又带着半份警告的告诉她王府之中可不是位分就能决定一切的。这展红绫怕是根本就不满足于侧妃的位分,如此看来,她并不是像想象中那般,她本就是个攻于心计之人,且比这王府之中的人要厉害许多。
待那展侧妃退去之后,玖妜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碧襄为其端上来一杯碧螺春“小姐,说了这会子话,怕是乏了吧。”
“碧襄,你怎么看?”
“奴婢不敢说。”
“你我姐妹,无需在意这些,现在只有你我,你但说无妨。”
“是!在奴婢看来,这展侧妃步步紧逼,怕是冲着小姐的位置来的,不说别的就看她的架势,十个梅夫人也不是她的对手,想必她还未出招,小姐便要吃亏了。如今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不论她做得如何,太后、王爷都会站在她那一头,这便是对小姐最不利的了。”
玖妜点了点头,轻轻的饮了一口碧襄端上来的碧螺春,碧襄说的在理,正如她所说,玖妜也是如此想的,怕这展红绫才是自己日后真正要对付的人,而这府中怕是要被她搞的翻天覆地吧。
次日便是入宫觐见的日子,按礼数侧妃与正妃都要跟随王爷入宫。
拜见了太后之后,太后将展红绫留下,闲话了许多家常,而此时王爷被皇上召见,只剩下玖妜一人在御花园中闲逛,不知那慕容宛倾是故意还是怎的,总是与她冤家路窄。
“妹妹今日入宫了?”她那副嘴脸还是依旧惹人烦感。
玖妜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慕容宛倾却叫住她“怎的?竟如此不愿与我闲话?可是王爷待你不好?还是……”
“如今这御花园中就你我而已,何必虚情假意与你。”玖妜打断了慕容宛倾的话,没有回头便说道。慕容宛倾浅笑着“妹妹如此气急败坏,可见那展红绫不是个省油的灯了。想必你这日后的生活要过的不那么顺心顺意了。”
玖妜慢慢的转身,冷眼看着眼前的慕容宛倾“就算日后我再如何不顺心顺意,我慕容玖妜也是昌平王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娶而来的昌平王妃。而你,永远不过就是个妾妃,就算再如何,你还能做了皇后不成?”
“后位空悬,如今我若说我能坐上那个位置,怕也是没什么不合。”
玖妜放声大笑到“合情合理,合情合理,你慕容宛倾如今只是个嫔位,且无所出,想做这后宫之主,你的上头呀,怕是还有那么几位吧。”
此时远处太后的撵轿慢慢的向她们的方向走来,慕容宛倾突然间浅笑到“无论如何,我只希望妹妹能过的幸福。”
玖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宛倾见状微微叹了口气道“妹妹既然如此不愿与我说话,那姐姐便先离去了。”慕容宛倾将手中的手帕故意的掉在了地上。
此时的玖妜叹了口气然后想要拉一下慕容宛倾,告诉她她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可她却顺势摔倒在地上,手腕的部分瞬间就鲜血直流,玖妜见状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慕容宛倾,她便娇滴滴的说道“我不过就是提了一句展侧妃,你便要如此对我吗?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你在说什么啊!”
此时太后正好经过此处,看到此状大声呵斥“慕容玖妜!”
玖妜猛的一回头“太后娘娘金安。”然后行了一个大礼,宛倾怯生生的站起身“娘娘金安。”
“婉嫔快快请起。”然后便亲自上前将她扶起,“刚才你们起了争执?”
“娘娘多虑了,臣妾与玖妜本是姐妹,就算有什么不愉快,一觉醒来便也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小便是这样,玖妜比我小些,自然要让着些许。只是刚刚提起展侧妃,妹妹不太开心罢了。”
“怎的?王儿纳了侧妃,你便还不高兴了?”太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玖妜,玖妜虽心中有气却也要陪着笑脸“太后娘娘多虑了,臣媳怎会心中有所怨气?为**子,自当知道何为妇道。”
“但愿你真的知道,这些日子了,你都无所出,作为昌平王妃,为王爷绵延子嗣是你的职责,如若你不能守得妇德,那么还请王妃趁早让贤吧。”
此话一出,慕容玖妜得面色就挂不住了,便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的跪在那里,宛倾见状便更是要火上浇油了“娘娘见谅,我家小妹自小身子虚,只要王爷与她相爱,有无所出又岂是那般重要的?王爷府中许多夫人,想必过不了许多年太后娘娘就要承欢膝下了呢。”
太后听了慕容宛倾得话,变笑的如花一般,然后便带着慕容宛倾离开了御花园,不得不承认,慕容宛倾很会欲退还迎。
此刻的玖妜如此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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