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里出来,我就开始和老疤商量接下来的行程了。
老疤调查过,被盗的那座古墓并不属于我们这边的辖区,两省交汇,坐落在穷乡僻壤的山林一脚,自从接到举报,有人盗墓之后,上面已经派人进去过一趟,可深山里林迹罕至,又随时可能遭遇野兽的袭击,上面的考古队也只是匆匆进行了抢救性的挖掘保护,并未深入大墓中心。
我比较好奇,历来挖掘抢救性挖掘大墓,怎么可能只在边上转悠一圈就离开的?难道不是刨根问底,将能够抢救到的文物全都挖掘出来吗?老疤摇头说,那是因为考古队在挖掘过程中,据说是见了鬼,好几个胆小的工作人员都被吓疯了,所以才暂停了对古墓的挖掘。
我听到这里才明白,那座古墓居然是座邪墓。
下午我和老疤一块,来到了县城一家位置比较偏僻的杂货店,置办许多准备要下墓的东西。
老疤问我为什么不去大型综合市场买这些工具,我只是笑笑,摇头不答。
历来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术道这一行中有个职业叫杂门,也叫阴阳通货铺子,这里做买卖的人基本都是接死人生意的,恰好我爷爷就认识一两个阴阳货铺的老掌柜,镇鬼的符纸、朱砂啊什么的,都是在这里购买。
我进了一家通货铺子,老掌柜正靠在椅子上喝茶水,见我到了,便笑呵呵地站起来,问我要买什么?
我说八爪钩、开山镐、折叠铲、双管猎枪、黑火药、墨斗线,还有鸡血绳……
杂货铺子老掌柜和我爷爷有旧,我认识我,一听这话他就蹦起来了,说小陈,听你要的东西,难不成是要盗墓去?
我说八爷,您可别开玩笑,我身边这位可是警察。
老掌柜打量了一眼老疤,有些不太满意,“你怎么带着公门里的人上我这儿?”
在这些老派江湖人的眼中,术道和公门一向不怎么对付,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彼此也没有什么交流的必要,我带着老疤过来,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见状我急忙解释道,“八爷,您别多心,老疤祖上也是术道中人,算是咱们半个同行。”
八爷撇撇嘴,让我等着,自己摸索着进了杂货铺子,将我需要的东西都拎出来,清点了一下货单,正要核算价钱,门口“砰”的一声,却有一个剃着短平头,年纪四十来岁左右的中年人,带着一帮打手走进了通货铺子。
这人穿着一身白色大褂,很有上世纪手艺人的老派作风,走路带风,挺有精神劲,只是眼神比较倨傲,进来就对着八爷拱手,说老爷子,替我准备一些货,我要下墓。
下墓?
老疤一听这话,眉头就顿时皱起来了,回头瞥了一眼这个短平头,他是个警察,处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就张口盘问对方,说你们是哪儿的?
短平头本来坐在椅子上沏茶水,没准备搭理我们。
听到这话他眼皮一抬,说英雄莫问出处,你问我是哪儿的,自己怎么不报上名号?
术道上有自己的规矩,大多数时候,不同的两拨术士见面,基本都是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像老疤这样直接盘问人家来路,却不自报家门,在术道中很不友好。
老疤脾气暴躁,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虎声虎气地走上去说道,“问你是哪儿的,你废什么话,老实交代,你们要去哪里下墓?”
我急忙按住老疤,给他使了个眼色。
术道上的人面黑心狠,成天和鬼魂打交道,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免得惹上麻烦。
可我按住老疤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老疤这架势上来就像是要揍人,虎视眈眈的很不友好。对面的人也不是善茬,短平头没说话,他身后一个黄脸汉子站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特么管得着吗,怎么跟魏爷说话呢,找死是不?”
老疤眉头顿时就拧起来了,也冷笑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猖狂的盗墓贼,动辄问我是不是找死,小子,今天你们都别回了,跟我去警局里交代吧!”
“你是警察?”黄脸汉子目光一闪,有些搞不太懂状况,对一旁的八爷问道,“老掌柜,你这不仗义啊,进你的铺子买东西,怎么会有警察盘问?”
术道上的人,对条子比较忌讳,毕竟他们干的事有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绝不跟警察打交道。
八爷赶紧解释,说你们可别瞎说,我从没请过警察进屋,这位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时候,那个短平头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说道,“八爷,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姓魏的真没想到,在你这儿盘货还能遇到官家的人,你这是打算把我们一锅都端了吗?”
八爷就是个生意人,很忌讳在自己家门口遇上麻烦,赶紧忙着摆手,说老魏,你这话就严重了,这警察是陈家的小子带来的,跟我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疤说我看你们鬼鬼祟祟的,都有问题,不如都跟我回去协助调查吧。
我使劲拽了拽老疤,低声说,“老疤,你干嘛,带你来这儿是为了买东西,可不是为了让你掀人家老窝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疤指了指那个短平头,说这帮人进门的时候说的什么话,你都没听见吗,他们要盗墓。
短平头说,“谁说盗墓了?”
老疤眉头一皱,说你装什么糊涂,你刚才进门第一句话,不就说过自己想下墓吗?
短平头又笑了,说你耳朵倒是机灵,我是说过要下墓,可我下的墓是自己家的,迁个祖坟也需要去警局备案?
老疤说你在狡辩!
姓魏的马上就笑了,说谁狡辩?我就是想置办点东西,回老家给先人迁坟用的,你听头不顾尾的,就想污蔑我要盗墓,警察说话不得讲证据吗?
“你……”老疤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听了这话就要翻脸,这时大门外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问答,“魏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怎么进去这么久?”
我和老疤都觉得这声音特别熟悉,一愣之下,都双双把目光转向了门口,看见一个女孩站在那里,都惊呆了。
许晴!
这丫头怎么会出现在捞阴门的杂货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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