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眼见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满满的一地死鸡都在扑腾,它们的动作很僵硬,而且一蹦三尺,眼看着很快就要冲都门口了。
“爷,你快找东西堵门啊!”我嗓子眼都尖了,发出来的声音完全不像自己的。
“我知道!”爷爷伸手扣住门板,狠狠砸在门框上,门框被一股后坐力震得反弹回来,咧开了一条缝。
瞬间,有一只黑色的死鸡沿着门缝蹦进来,一跃两米,将尖锐的鸡爪狠狠抓向他的面门。
爷爷根本就没有躲,不是他躲不开,而是门外的死鸡越来越多,这一躲,很有可能会将它们全部放进来!
他只好侧过身子,用后背抵住门板,躲开这只鸡爪的同时,使劲往后一撞。
门板被爷爷死死抵着,居然发出了十分紧密的“咔吱”声,好像同时有几十只爪子挠在上面一样,与此同时,后背还传出了一股很大的力量,试图将门板推开。
那些死鸡在拼命地撞门!
我都吓傻了,看着爷爷和那些死鸡僵持着,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咯咯……”
正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头顶上却再度传来一点动静声,我猛一抬头,就看见我家外墙的墙头上,居然密密麻麻地摆着一排死鸡头,全都瞪着小眼仁,阴森森地望着我。
在那些眼神之中,我读懂了颇为人性化的怨毒和死气。
“死鸡爬墙了!”我只来得及吼出一句,墙头上的死鸡就蹦下来一只,爪子划在了我身边的墙壁上,“撕啦”一声,居然留下了半寸深的抓痕,触目惊心!
我脸都吓紫了,抱着手上的柴刀瑟瑟发抖。
爷爷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大喊道,“伢子你快过来,替我把所有门栅都插上,别让更多死鸡进来!”
我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冲过去,将双手使劲抵在大门上,用力往外拱。
我的力气远远比不上爷爷,那一只只的死鸡跳起来,疯狂撞击在大门上,我只感觉手臂越来越酸,大门已经快要被撞开了。
这时候背后传来使劲扑棱翅膀的声音,我刚回过神,就看见脚下站着一只死鸡,正偏着脑门,用白森森的眼珠子在瞪我。
我吓傻了,轻轻挪动脚步,可无论我朝着哪个方向移动,那死鸡都会转动脖子,始终保持着正面朝向我的姿势,展开的羽毛像筛子一样抖动着。
“爷,救命啊!”我扯开嗓子喊了一句。
爷爷正在追另外两只死鸡,闻言一跺脚,对我大骂道,“没出息,这么大个人连鸡都怕,踩它啊!”
半大小子被一群死鸡吓得动也不敢动,这事传出去实在丢人,爷爷的喝骂声激起了我的火气,骂骂咧咧地回头,挥着柴刀砍向那死鸡。
那只死鸡僵了一下,爪子刨在地上,快得就像一股利箭,居然“嗖”的一声就扑到了我的上。
“小心!”耳边传来爷爷的一声厉吼,我刚进缩了缩脖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手里的柴刀,伸向后面。
哐当!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我手上几乎都拿不住砍刀了,那被死鸡爪子刨中的地方,居然迸出了一窜火星子!
幸好那只死鸡也坠落下来,并没有再继续攻击我。
趁着这点时间,爷爷已经把那两只死鸡打翻在地,快步冲向我,和我紧急交换了位置,他将门栅插上,死鸡再次从地上蹦起来,那对爪子看起来似乎比钢铁还要锋利,飞快抓向我的脸。
那死鸡的爪子,感觉比老鹰还要锋利,恐怕轻而易举就能够把我整张脸上的皮都撕扯下来。
我连声怪叫,爷爷侧过身,五指握拢,胳膊上青筋一蹦,奋力一个直拳狠狠砸在鸡胸上。
它的腹腔瘪瘪的,内脏和肠子全部被掏空,可皮肤却坚实得好像一块铁,被爷爷一拳砸得倒飞出去,又狠狠落在了地上。
“小凡,砍它的脚!”爷爷对我喊了一声。
我吓得够呛,可这时候如果不还手,怕是我和爷爷都要吃亏。
人被逼到了绝境,心中的戾气也爆发出来,我捡起了地上柴刀,一抬头,那死鸡已经蹦到了距离我面门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没有时间犹豫,我的吵到脱手飞出,狠狠撞在在死鸡的腹腔上。
死鸡落地,我快步往前一扑,胳膊猛一发力,握着柴刀翻滚,狠狠砍向身边的一块木板。
死鸡的腹部被我拉开一条大口子,这时候爷爷也将长钉脱手,径直射向死鸡,长钉贯穿了死鸡的胸口,将它牢牢钉死在上面。
死鸡双腿一蹬,拼命扑腾了几下翅膀,很快就没再动了。
而它身上被铁钉扎穿的地方,居然“滋滋”冒出了一股子浓烟。
爷爷蹲下来,将铁钉强行从死鸡身上抽出,望着带出来的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符,沉默不语,“果然是他!”
“爷,你说啥?”我偏着脑门,大惑不解,见爷爷一脸阴沉,又忍不住问道。
“别说话了!”
这时候大门外的死鸡撞得更加凶猛了,好像千万只手在擂门一样,我家的大门本来就很薄,这一撞,几乎快要承受不住了,随时随地都有垮塌下来的趋势。
“爷你快看啊,死鸡要进来了!”我嘴皮子哆嗦,指了指摇摇欲坠的大门。
“我知道!”
爷爷将中指塞进嘴巴,用牙齿一咬,当手指上开始流血的时候,对我呵斥了一声,“闪开!”
我正巴不得离开,立马就从他身边跳过去了。
爷爷将中指点在门板上,快速画起了驱邪符咒,符咒成型,我将十指交叠起来,结了一个法印,狠狠拍打在门板上。
门板疯狂地震动了一下,那些鸡爪子划在木板上的声音也一下子停了,整个夜幕寂静无声,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爷爷长舒了一口气,用香灰抹了抹中指上的伤口,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两步。
我惊呆了,想看怪物一样看着爷爷,“爷,怎么你随便画了一下,大门就消停了?”
爷爷瞪了我一眼,“这叫画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出来的,真没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我见爷爷话里有话,忙问道,“爷,你说的‘他’,到底是谁呀?”
爷爷冷着脸,轻哼一声,“你见过的。”
我见过,难道是秦爷?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几乎让我浑身都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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