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黑暗的那一秒钟,我心中只剩下一个苦涩的念头:该死的秦半城,居然通过李雪来暗算我……
…………
长久的昏暗,让我的脑子陷入了一片空白,灵魂好似随波逐流的一片叶子,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无尽地回荡,飘来飘去,也不知道哪里才是个尽头。
我不晓得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也许会持续这种状态一辈子,又或者,我已经死了,永生永世地不可能再醒过来。
意识飘飘荡荡,沉沦在了无限的黑暗之中,忽然间在某一刻,我陷入泥潭的意识仿佛察觉到了一抹光,缓缓照射进了我的脑海当中,我迷蒙地睁开眼,四下里一片昏暗和死寂,仿佛恒古以来的莽荒世界,一片混沌,没有时间和日月的分别。
我听到了一阵长长的叹息声,意识在这混沌的世界中打了一个冷颤,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好似无形中有双看不见的大手作用在了我的身体上,让我的每一个人细胞都僵硬、固化。
我……这到底是在哪里?
意识的沉沦让我逐步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我脑海中模糊传来一道意识,然而却并不清晰,好在我的五感并未被彻底剥夺,我仍旧能够听到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炸响、传来,
“能够来到这里,证明你已经动用了陈家的禁咒了……”
“你是谁?”一道疲倦的意识在我灵魂深处想起,在奋力的呐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哪儿……”
“十世浩劫,终于要在你身上应验了……”那个似有似无的声音依旧徘徊在我的脑际,然而在这一片混沌的世界中,我却被剥夺了视觉,完全看不见到底是谁在说话。
“你到底是谁……”我脑海中的意识在咆哮,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我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何必这么害怕呢?”那个声音仍旧淡淡地自我脑海深处,不急不缓地传递出来,“你能够察觉到我,证明我的预言已经应验了,你是应劫而生的人。”
“你到底再说什么,你到底是谁,我在哪里啊……啊!”脑海中涌来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般将我的意识淹没,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缓慢地上升着,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托起,缓缓升向了光线散发出来的地方。
“现在还太早……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记住,你是陈家子孙,记住你的宿命……”
那个声音在不断地离我远去,与此同时,我也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仿佛失去的重量又重新返回来了,四肢却在不断变得僵硬,越来越冷,越来越虚弱。
啊……
我难受得大喊,然后喉咙一阵滚动,却只传来了一阵“嗬嗬”的响声,疲倦宛如潮水,让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述说着艰难和折磨,我能感觉到,自己混乱的思维在一点点凝聚,身体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是在导电,刺激我的意识逐渐感应到了肢体的存在。
…………
当我彻底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这味道让我悠悠地回过神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很普通的病房里,眼睛被纱布的边缘阻隔,勉强用余光看到了身边的一道影子,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涌上了困倦,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我艰难地张开嘴,喊了一声,“爷,是你吗?”
“除了我,还有谁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爷爷平静的声音自我耳边传来,充满了威严感和深深的暴怒,“姓秦那老东西还是不肯死心,居然把矛头对准了你,唉,真是让我没有想到……”
爷爷这一身叹息,充满了心酸和无奈,还有强压不住的深深愤怒,我艰难地伸出手,想把蒙在脸上的纱布都取下来,却感觉四肢酸涩,几乎完全动不了。
我艰难地吐字道,“爷,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别动,你中了蚀骨咒,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爷爷伸手将我脸上的纱布缓缓揭开,我涣散的视线在逐渐聚焦,才看见自己居然回到了老宅院里面,被爷爷浸泡在了一个大木桶里面,木桶中盛满了墨绿色的汁液,一阵粘稠、刺鼻的味道上涌,在这木桶下面,居然还摆着一捆干柴。
我虚软无力,连说话都感觉异常地费劲,艰难抬头看着爷爷,说爷,是你救了我,小雪呢?
爷爷老脸上皱纹的沟壑很深,在昏暗油灯的反射下显得十分阴霾,他看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你都快死了,还光顾着想别人吗?”我漠然,低头说道,“爷,就算死了,我也不希望李雪受到伤害。”
“臭小子,”爷爷抬高到一半的手又轻轻放下来,在我脑瓜子顶上用力地摩挲了一把,然后缓缓吐气说道,“罢了,爷爷老了,以后可没有功夫在管你了,你小子自己选择的路,还要你自己慢慢走下去……至于那个小姑娘,你尽管放心好了,她只是中了最简单的降头术罢了,我在把你带回来之前,已经顺手替她解了。”
“谢谢爷!”我道了声谢,想到爷爷的前半句话,却忽地有些错愕,不解其意地抬头,望着爷爷那张被死气覆盖满的额头,脑子里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瞬间呆若木鸡,涩声道,
“爷……怎么会这样的?你不是还有两年阳……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阳寿呢!”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爷爷疲倦的双眼中覆盖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在我脑瓜顶上轻轻拍了拍,说小凡子,爷爷以后恐怕不能看着你娶妻生子,为老陈家开枝散叶了。
我浑身狂震,一脸震惊地望着覆盖在爷爷额头上的浓浓死气,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争气地往下流,忽地哽咽起来,爷,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你才……
“傻小子,我是你爷爷,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爷爷反倒很豁达,摇了摇头,淡笑着看向我,“你身上的邪咒几乎侵蚀掉了所有的生机,倘若爷爷不用这换命的法子,根本没有办法把你从阎王殿里拽回来。”
爷爷这话说的很平淡,然而落在我耳边,却无异于一道炸雷,深深地震响在了我的脑海深处。
换命术,爷爷是用了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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