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既能聚阴,也能驱鬼,用它当做暗器使,的确能够对鬼婴造成一定的克制效果。
我见两人正忙着与鬼婴搏斗,杀得你老我往难解难分,当即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将心思全都沉浸下来,洒下一把朱砂,脚掌点地,沾上朱砂开始画符。
脚尖画符的本事也是我爷爷独创的,不过比起他的行云流水,我这个年纪的人还难免会比较生涩,画符讲究的是一气呵成,绝对不能中断,通过符文和咒语的加持,与天地能量产生极强共鸣。
任何术法都万变不离起踪,一个人的修为境界即便在强大,也无法和自然天地之间的灵气相比较,而符纹的作用,则很好地构建出了一个术士与自然冥合的桥梁,我闭上双眼,将心思全部都沉浸在了只属于我的世界当中,默默地诵念起了咒术。
当脚尖的符纹完成之后,我勾勒出最后一笔符纹,然后开始缓缓地踏动除了蜀步。
想要动用陈家祖上的禁咒,则咒语需要和蜀步配合,缺一不可,当我第一步踏动下去的时候,脚掌便莫名感觉一沉,与此同时,我的意识?在不断地扩散,深深沉浸到了大地山川的褶皱与纹理当中。
如果用现代科学去解释,大地是由无数的板块积压、合成聚拢而产生的,地面下的褶皱纹理,实则就是一块块漂移的板块在无数次的对碰和积压之后,渐渐堆积起来的力量,这股力量格外强大,一旦得到充足而有效的释放,就会形成地震。
而在术道之中,则把这股力量称作“地煞”!
我此刻所布置出来的地煞陷阵,便是通过意识的震荡和牵引,强行将一部分地煞之力释放出来,然后人为操控,以此来对付敌人。地煞之力无穷无尽,在我的意识感应当中,整个大地山川是由无数的“脉络”联系在一起,这些有效的“脉络”,便好比那大树的根茎一般,将无数的陆地整合、集中在了一起。
山川褶皱,蕴含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通过术咒将所有的地煞之力都牵引出来,恐怕巨大的震荡足以改变整个世界。
当然,面对如此庞大的力量,个人的意识终究是渺小的,事实上我能够调动的那一部分地煞之力很少,根本不足以引起任何地质结构的改变,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下意识选择布置地煞陷阵的原因。
我是头一次布置这个法阵,所以过程更加艰难,每一步都需要动用五行术数,进行精确测算之后,才能踩出下一脚。
不同地形,它们隐藏的地煞之力的方位也是不同的,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据说真正通晓自然之力的顶尖大能,可以轻易抽取出地脉皱褶中的力量,造成地震和海啸,不过这种人只存活在山海经或者封神演义这样的神魔小说里,凡人绝对做不到!
随着我的蜀步踏动,自身也在骤然间承受到了无数的压力,地煞之力随着我的法咒牵引,在慢慢地被抽离,集中在我的玄铁尺之上,同一时间,我浑身的筋骨都承受到了挤压,仿佛无形中有一双手,在一寸寸地碾压这我的禁锢,想要将我撕扯成碎片一般。
这是借调地煞之力的副作用,想要顺利借助地煞,自身就必须能够承受得住这股力量的反噬,时至今日,当我亲自施展出这样的禁咒之后,才明白禁咒之所以会成为禁咒,自身也是有一定道理在其中的。
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受到了挤压,数不尽的酸涩感爬满了全身,耳膜“嗡嗡”作响,身体也好似要被这股力量给直接撕开,撑爆了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压力。
蜀步尚未踏成,而其中的每一步,都必须调动全部的精力和体力,去完成大阵的步骤,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我的五官都已经开始渗血了,无穷的压力仿佛重水,围绕在我的周身,让我没一个动作都承受到了相反的排斥力,平时轻轻松松就能落下来的脚步,此刻想要完成,却变得异常艰难。
我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反噬之力,下一秒就会被强行打断施咒的频率,被得不到有效控制的地煞之力挤压成碎片。
箭在弦上,不成功,就要死!术士在施法过程中最忌讳被人打断,一旦前功尽弃,便要承受术法失败而带来的反噬危机,而在布置地煞陷阵的时候出了岔子,等待我的便只有死亡,甚至形神俱灭!
“啊……”我的意识在不断发出咆哮,浑身的肌肉都膨胀到了极限,扭曲变形的五官在述说着我此刻承受到的痛苦,而在这种酣畅淋漓的咆哮声下,我身上的压力也逐渐得到了一丝松缓。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我在踏出了布阵的最后一步。
轰!
当脚尖压地的那一瞬间,不断徘徊、充斥着我全身的地煞乱流也在顷刻间消失了,与此同时,我却感觉手中的玄铁尺莫名滚烫,犹如在烈火中炙烤发红的铁板,释放出来滚滚的灼热气息。
我的脑子仍旧在“嗡嗡”响着,耳鸣、眼花,甚至连看东西都是重影,脑海中巨大的眩晕感让我情不自禁地要闭上要紧,可心中那股不肯服输的意志,却强行支撑着我把头抬起来,挂满冷汗的脸颊显得异常苍白,假如此刻面前摆了一面镜子,我一定能够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究竟有多么狰狞。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地煞陷阵成功了,以献祭精血为代价,我总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施展出了陈家的禁咒,单手撑着尺身,我十分艰难地将腰板直立起来,猛然睁开充血的睥子,视线中,老疤和魏军,仍旧与那鬼婴进行着激烈的搏斗。
我不清楚在我踏动蜀步的过程中,两人究竟经历过什么,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魏军浑身挂满的鲜血,已经喘气如牛的“嗬嗬”声。
两人的形象在此刻已经变得分外狼狈,我看见被钉在鬼婴身上的竹条开始往外移动,伴随着“咔嚓”一声之后,直接断裂成了两截,尤其是插进鬼婴身体中的那一部分,居然整个都变黑了,刚落到地上,就直接碎裂开了。
鬼婴好似也受到了一定的伤害,然而这种伤害非但没有让它感受到恐惧,然而越加激发出了这家伙对于人世间的浓浓憎恶之心,我在那一排释放者渗人冷光的睥子中,察觉到了倾尽三江止水也难以浇灭的怒火。
藏在怒火之后的,则是难以遏制的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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