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捩着唇,低睨她一眼,然后冷漠的旋身离开。
脸上带着柔弱的忌情,一等人走后,立马收敛,嘴角边泛起一抹狡黠得逞的窃笑。
老实说,她刚才还真怕他会一怒之下直接将她砍成八段。
看来,以柔克刚对男人十分受用。孟娘教的还真能有点用处,适时装装柔弱,扮扮小可怜能令男人心软,媚态诱惑则能降低男人的戒心。女色,远比动用武力更事半功倍。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刚才发嗲的那个样子,自己都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将房门关上,坐到桌边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将匕首上沾有他的鲜血给滴杯子里,再拿出一包药粉,打开掺进杯子里,用水调和。
看着那呈现暗红,透着腥味的液状,她反感的皱紧眉头,只觉得一阵恶心。天啊,这解毒方法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行不行啊?她严重的怀疑。
没错,这就是解千步蛊的药方。也不是真是假,算了,现在她也没得选择,她唯有选择信任刑厉绝了。
她仰头作深呼吸状,然后捏着鼻子,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端起杯子凑近嘴边,嫌恶的看了一眼,一脸豁出去的决然,憋气一口饮尽。
正往自己房里走的男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停下脚步,蹙眉思忖片刻,又倏然反身折了回去。
……
“阿呆,这次多亏你了。如果你主人我能成功逃出去,你功不可没,回去后赏你一大锅红烧肉。”从床底唤出圆呼呼的小家伙,她欣然的拍拍它的头说道。没想到当时一时兴起收留的小家伙,如今还成了她的福星,他们的传信使者。
小家伙仿佛听懂她的话似的,甩着尾巴兴奋的低嗷,一边伸出舌头舔她。
抱住阿呆的双手突地收紧,她脸色一僵,十指扭曲,狗儿从她手中坠落。身体深处,突然像是火烙般烧灼着,腹部宛如有千万只蚂蚁军团在啃咬,绞痛得她跌在地上,不住的打滚。
她痛拧双眉,唇色泛白,额头冒着豆大颗的汗珠。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解药吗?为什么比之前蛊毒发作时更令她痛苦?
她喉咙像烧尽的干涸,她忍不住用尽体内残存的力量,想从喉咙挤出声来,但随即一声凄锐嚎叫,刮人的剧痛像从喉中深处撕开窜涌,一口浓浓的黑血吐出。
她骇睁着眼,看着喷在地上的黑血。惊惧又心急之下,她又连连吐出几大口黑血,上涌的气血甚至从鼻中缓缓淌下。口鼻的黑血在苍白的面容上,更如幽魂,凄然而骇人。
黑血潺潺流出,抑制不住。那股钻心的痛在一阵痛不欲生的煎熬之后,却慢慢的减缓下来,而那黑血流着流着,颜色也渐渐变成正常的红色。
她全身虚脱的瘫靠在床前的地上,一脸的狼狈,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就好像死了一回又活了回来。
这时,门突地又被人撞开。她惊抬眸望去,看到去而复返的男人,一袭黑衣兜着一股危险风暴,凛冽的气息瞬间笼罩着整个屋子,强烈的压迫感再度袭来。
他看了看地上,又望着她的样子,神情冷峻,目光森然得慑人。阴冷的声迸齿而出:“果然如此。”
忌情怔愕的看着他,这男人怎么去而复返?这么快就被发觉了,太精明!太可怕了!
他上前拽起她,质问道:“说,是谁教你的?”
一直没舒展过的眉又痛得拧深几分,但她没有挣扎,亦没有叫出声,仅是有气无力的瞥他一眼,说:“你都猜到了,何必问我。”
他阴沉的看着她,尔后冷笑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
她倔然的挑衅回以一笑,“没错,你最好别低估我。算计我,我还会给你更多出奇不意的惊喜。”
他定定的看着她,那张看起来狼狈不堪的脸上,眉目间却透着一股坚毅。
良久,他轻勾着唇,似笑非笑地低喃:“出奇不意?我很期待。”是的,不用她说,他已经猜出了是谁教给她这种办法。除了解药之外,他身上的血,亦可解除蛊毒。在这里,除了林思月那丫头,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
“解了蛊就敢开始嚣张了吗?”
“我知道你能给我下一种毒,就能下第二次、第三次。”
“你不怕?”
“你不敢。”
他神情一凛,口气冷峻地说:“你是在挑衅吗?”
“不,我是在陈述事实。”
“事实?”
感觉他已经没用力了,她挣开他的钳制,顺手扯来木架上搭挂的干净毛巾往脸上擦了擦,熬过痛苦的过程,解了毒身体也轻松了许多,她走到桌边坐下,迳自斟了一杯茶冲淡口腔里的血腥味,才缓缓开口:“你想知道林思月在哪是吗?我可以告诉你。”
他走过来,低睨着她,看到她以茶漱口,再用手绢擦拭干净嘴,才缓缓说道:“她现在跟我的处境差不多,你怎么对我,她也会得以相同的待遇。”
原来思月的消息全是他们放出去的虚假消息,故意引得他逗留在外面,而他们这边却早已搭上了线。但令他好奇的是,他们一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出现过,那她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跟外面的人联络上的?
他看着她信心笃定的模样,冷然的口气带着一丝嘲意的说:“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
“朋友?”她佯装不屑的勾唇一笑,“什么是朋友?关键时候可以拿来出卖和利用的。有命活着,才能继续玩那所谓的情谊,不是么?”
“出卖和利用?”他抿紧的唇,似乎有些愠怒。
她抬首斜看着他,“怎么,是在替你妹妹感到愤怒还是不值?”
“你的确够自私。”
“自私是人的天性。”她不否认不辩驳,大大方方的承认。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虽然我很喜欢思月,但谁让她有个这么不厚道的哥哥。当然,我没有伟大的情操牺牲小我,亦没有资格要求她舍你为我的断了这血缘关系。”
她佯装婉惜的叹息,“只能怪命运弄人,下辈子有缘的话,再做姐妹咯。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我安全,自然也能保她平安。如果你能展现出兄妹的浓情厚谊,肯为她化干戈为玉帛的话,那就更是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了。”
“真不愧是凤君绝看上的女人,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了。”他冷笑着,继而道:“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牵制我吗?”
“你打算选择两败俱伤?”
“明天你就会知道了。”冷捩的唇忽勾,暂且能称之为笑容,但那笑容却极其的诡谲。
“你又在故弄什么玄机?”
“我突然想到,亲自动手,不如让你来帮我完成。我想,所有的伤痛,都不及被自己心爱的人背叛更有打击性吧!”
她丽颜微凛,眉尖蹙起,“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别急,这是一场很好玩的游戏,你绝对会感兴趣的。”
他俊毅的脸庞上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容,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她脑中警铃大作,明白这个男人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好欺负,只是她的觉悟似乎没什么用。
“我没兴致和你玩游戏。”她敛起笑容。
“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他点住她的穴道,袖风一拂,她床上的衣服落入手中,他不忘给她单薄之躯披上,遮住那容易引诱人的春光。
“你要带我去哪里?”忌情十分纳闷,直觉这整件事情不对劲。
“一个你能让你继续发挥足智多谋的地方。”他弯下腰,轻而易举的将她扛在肩上。
“那你干嘛点住我的穴道?”害得她动弹不得,连最基本反抗都没办法。
“问得好。”
“那你就快回答我的问题啊!喂,面具男——”
乱了!她的思绪乱了,她的心也乱了。好像事情又全都脱离了轨道,心中惶惶不安起来。
夺魁的日子,终于在大家热切的期盼下到来了。
这日,惹香院是高朋满座,聚集了多少达官贵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望着这人满为患的场面,孟娘更是乐不可支,满心的欢喜。坐在下面的人,搁她眼里,都是一座座的金山银山。
九王爷也大驾光临,往那贵宾席上一坐,他的气质、气势和长相,总是能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即便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他最为出众显眼。
他在最前头,一袭白色锦袍包裹住他轩昂挺直的身躯,衬出他那一身与众不同的风雅和邪魅,半绾的墨发,放任前额一缕浏海垂覆到眉间及右颊,稍微遮掩住那双精铄犀利得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漂亮长眼,但,却也因此多了份难以捉摸的神秘气韵。
对于九王爷,他们很多人一直只闻名声难得见其人。今日有幸一瞻尊容,他比他们想像的还要俊逸仙姿,他嘴角始终微微扬起,好似在嘲弄著整个世界,好像整个世界早已臣服在他脚下……
他的身后,站着几名随身侍从,他们双手环胸抱刀,一字排开,一身黑衣劲装和面无表情的冷酷,让人不敢亲近。而由此,也隔开了后面拥挤的人群,让九王爷能得到最好的视觉和听觉的享受。
远远的角落里,顾清欢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此时的她,乌黑的长发绾成了个风情万千的发髻,其余的青丝则柔顺垂在腰间,身着孔雀罗衫,鸳鸯细带束出婀挪曲线,肩上披着透明长巾,细眉之间点了个梅花形状,勾魂诱惑。
可她却像个遗世独立的个体,冷冷地自闭在另一个空间,不受人世流转的干扰。她的气息轻且浅,围绕在她周遭的空气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神情像是千年玄冰雕刻而成,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因此,虽然她的容貌如此绝艳动人,但浑身却透著一股令人凛然的寒意,让人一靠近她就忍不住打哆嗦。她没暴露在公众视线中,所以才能如此释放情绪。
有着显明辨识度的面具男人来到她身边,一边啜着酒边冷眼睨视一切。
顾清欢看他一眼,然后目光又紧盯着那个她仇视入骨的恶贼,忍不住以尖锐的讽刺说:“这个杀千刀的恶贼实在太碍眼了,看了就讨厌!明明就深沉狡诈得像只狐狸,危险残暴得像只野兽,偏还装得慵懒高贵的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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