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月老师那个坐骑是个看起来挺健壮的男士...其实每一个扛着骑士的坐骑,‘看起来’都很健壮,因为要把和自身体重差不太多的另一个人扛起来,还要长时间的走路,甚至奔跑,本就是一项在挑战极限的事。
不过,我看着那坐骑,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雅美父亲的身影...那老头也上年纪了,大概快撑不起全副武装的杏月了吧。但杏月又是一个绝对的女王性格...如果他想要复合,应该很难成功吧。
或许有人会说,那很难讲的,那老头有钱呢...但是在很多骑士的眼里,钱并不好使。就比如奥莉薇娅和艾露薇亚...真是难分难解的纠葛,妹妹要把所有财产赠送给姐姐,姐姐却很想做妹妹的坐骑...要不是我最后以伟大的奉献精神把奥莉领走,还不知道她们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呢。
还有芬妮...我猜很多人都已经忘记这个女生了,她是我进学院以后遇到的第一位女骑士,也是雷克尔的官配女友。事实上她之所以很久没出现,也是因为陷入了一起财产纠纷:遭到了一个富家公子的纠缠。那位公子哥起先是要追求芬妮的,可是当五大三粗的雷克尔往芬妮边上一站,他就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了。在打听了骑士世界的诸多规则以后,开始谋求成为芬妮的坐骑,可是芬妮的坐骑却是她的孪生弟弟,那也是没法分开的...
于是这位公子哥的精神世界几近崩溃...居然开始在希欧多尔学院原址门口撒钱...这引起了帕尔多学院幕后老大凯琳的注意,二话没说就把他绑进了办公楼,并且使用了著名的电击治疗法...后来的故事我是不清楚了,据说他是得到救治了,声称自己再也不眷恋骑士世界了。
等到杏月缓缓地从我身边经过时,我谄媚地做了一个弯腰往里请的姿势,总算是让她不再恶狠狠地盯着我了。
我自己其实也松了一大口气...从我们误会蕾娜院长之后,所带出的一系列闹剧,终于算是结束了。
不过,这摊子...要怎么收拾呢?我原想借一场败仗把自己这边阵营的投机者也给清理出去的。其实,如果没有小妮亚这个突发事件,我的计划应该是很完美,对战后秩序的重建也是很有必要的。可现在呢...敌方的实力进一步被削弱了,我却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突然冒出的那个掳走妮亚的家伙,究竟躲藏在哪里...更加让人迷惘了。
想想看,如果那家伙就躲在我方阵营里,那说明从开战到现在,我军所取得和积累的一点点优势,其实都是在为他铺路...这可不可怕?
再想想看,如果那家伙是躲在敌方阵营里的,那说明从开战到现在,我们所有的胜利都是对方悄悄摸摸让给我们的...这是不是更可怕?
还想想看,如果那家伙是独立于我们之外的第三方,那说明从开战到现在,我们和对方的一切活动都在沿着他所设计好的路线进行,就仿佛是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人始终监视着我们...那是不是让人不想活了?
还有一点,这个家伙是不是和我已经见过面的人呢?从他掳走妮亚的过程来看,此人行事之隐秘周全,实在是远超常人所想像...我至今就坚信他绝不是从甲板上进入舰桥的,因为那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家伙,是很难猜测的。他很可能会因为不想被人窥破其秘密,而尽量少与人接触。但也可能会因为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来源,而尽量多地与人接触...甚至,他很有可能两种心理都有,也就是说一边用一种常人不注意的方式隐藏自己,另一边却能利用他的身份去尽情地掠取情报...
唉!抓狂!我其实很不适合搞什么谍战工作的...
发呆之时,有人握住了我的胳膊,扭头一看,是安德瑞斯。
“你这说话不算数的家伙!”他上来就是一番指责,“你不是说让我们坚守三个小时吗?”
“呃...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不到两个小时,就派来了援军?”
我哭笑不得,这世界上还有嫌援兵来的太快的!当即道:“这...不影响吧?”
“怎么不影响?你明知道我现在是很需要声望的!”
呃...他确实是很需要声望,这货把以前的声望都输给我了,现在就算投票也只能是代替他爹投票。所以,他很需要一些战绩来证明他的价值...比如在劣势环境下坚守三个钟头。
“情况有变...蕾娜院长的女儿...被人...”
“你说什么!?蕾娜院长她...”他不等我说完,就发出了高喊...弄得周围的人都看向我们,我赶紧伸手想要捂他的嘴,不过幸好他知机地停了下来。
“她竟然有女儿了?”
“唉,别人吃惊也就罢了,你是最不应该吃惊的啊...”我皱眉道:“你们...”
“我们怎么了?”
“你们...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不是很快的吗?你们两男一女的生活这么惬意...”
他思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你...”
“慢点...慢点...别这么对我,想要荣誉不?现在我可是总指挥了哦...你不想回家去啃老了吧?”
“唉...”他变脸也似翻书,很快帮我拍起了肩上的尘土...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咱是好兄弟的嘛...有什么事都好商量的,你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是了嘛。何必用什么激将遣将的...来,跟我说说那个什么女儿的事,我一定能帮上你的忙的。”
“两位!”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们一起转头去看,却是笑脸盈盈的格丽塔大师姐,“谢谢两位了啊。”
“谢?呃...谢...不要那么客气。”
对比一脸憋气的安德瑞斯,格丽塔的表情那完全就是笑在脸上,甜在心里...在这场战争里,绝大多数战斗都是发生在两个集团之间的对抗,很少发生具体的学院对抗。所以真正得到荣誉的,只有双方的指挥官和一些表现特别突出的骑士而已。
而刚才那样旗帜鲜明的战斗...虽然我们的两个学院仅仅在一群不怎么想打的敌人包围里站了两小时不到的队而已,但确实已经足够他们夸耀的了。两个学院的院旗可是在敌军包围中坚挺了那么久!有的国家军队里屁大点的破事都够拍成什么《某某海战》吹嘘好久的,今天这一仗拍个连续剧都不成问题了。
所以,我能理解格丽塔大师姐这样的笑容,因为要在这种战争环境里为自己的学院找到一个涨脸的机会,那是真不容易。对于那些心系学院的人来说,这比让她们自己获得荣誉还要重要百倍。
同时,这也是让安德瑞斯憋气的主要原因...如果杏月没去救他们的话,他们很快就能守足三个小时甚至更久,也就会有更多人知道,卡勒瓦拉学院的实际指挥者是他!可现在...他们没待够足够多的时间,还不够他‘威名远播’呢,身陷重围,力战不屈,以一敌十这样的好名声都落到卡勒瓦拉学院身上去了,多半还会落到菲诺米娜老师的身上去...
这是典型的为他人作嫁衣裳...我现在都能听到他在我身后重重的喘息声音。这不能怪他争名夺利什么的,只能说,名誉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你放心,我真的能给你一个更好的机会!”我低声许诺道。
“你先把刚才那件事说出来好不好?”他的好奇心现在似乎已经盖过了对荣誉的渴望。
我想了想,对于他们这样的朋友,如果以实情相告,说不定能够收获到更加坚固的友情。于是,等到格丽塔走上前来之后,便开始向他们同时讲述了关于妮亚的事情。
“太奇怪了...”格丽塔沉吟道:“连我们都不知道蕾娜院长有女儿这件事啊...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我解释道:“对方很有可能检查了蕾娜院长的就医记录。”
“可是就算他们知道妮亚,也并不知道妮亚在船上的具体位置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很多直升机上都有红外探测仪作为标准的救援设备...女王号上的舰桥也是普通的金属墙结构,并不具备隔绝红外发热信号的能力。对方有可能...”
“我说奇怪就是这个...”格丽塔回答道:“如果对方不知道小妮亚的具体房间,那又何必冒险开启红外探测设备呢?”
“冒险?”
“是啊,大团长,你虽然知道这种仪器...可你应该不知道,这种仪器是需要长时间对着固定方向探照,才能生效的吧?我以前可是在台风灾害营救中心做过义工的,也操作过这种仪器的。而且,这种仪器的探照距离相当有限,超过一定距离就会出现大幅度的偏差。如果对方要在悬停的直升机上,长时间地对着女王号的舰桥一侧进行红外探照,那么要冒多大的危险?他们可能随时被向着舷窗外张望的人发现,甚至他们的飞机声音也很不容易被掩盖的!根据我的估计,如果他们真的使用了这种设备,那么至少要对一个舱房进行长达三分钟以上的照射,才能得出房间内情况的结果。呵...我虽然没见过女王号,可是我见过航空母舰的,舰桥一侧的舷窗,恐怕得有上百个吧?”
格丽塔的说法让我浑身上下都发烫起来了...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句句在理!显然,我的想象力太过于脱离实际...长时间用红外设备照射舰桥各个房间的可能性确实太低了!也就是说,我把事件的顺序给搞错了!按照这样的解释,对方还是应该先知道妮亚的位置才对!
“大师姐,走走走,”我也顾不得其他的了,“马上跟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吧!”
......
不过我们回去以后,却没有先去大营...因为杏月老师说,大家应该先去看安德烈。这不仅让我,也让雅美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还包括终于以真面目示人的梅姬老师...我说的真面目其实就是指她又把以前脸上那个像珍珠帘一样的面罩给戴起来了...她的好奇程度跟我差不多,因为当时她是亲耳听到我怎么吩咐安德烈的。可是现在听杏月老师说,好像安德烈受了很严重的伤。
等我们看到安德烈的时候,都是长大了口闭不拢...只见安德烈趴在一张很简易的支架床上,一只手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另一只手埋在毯子里...他的眼角一块老大的红肿,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沙希坐在床脚,眼角也是肿的,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哭红的。菲诺米娜老师坐在床头,一脸的哀声叹气...
我是真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让他和他老妈见个面吗?怎么搞成这样了?
那边沙希开始跟我们解释,可是一解释起来便哭泣了起来,“他...他...他的手断了...”然后后来就什么也听不清了。
我们一起扭头看向了菲诺米娜,可是她也没有太多可说的,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沙希把我喊来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手臂折断,后腰骨损,额头也有伤,整个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我大吃一惊...因为按照她的描述,这么重的伤绝对不可能是安德烈自己弄出来的!我原本以为这位徒弟是想装个病弄个小伤什么的,把菲诺米娜引开,然后让安德瑞斯成功地夺取卡勒瓦拉学院的领导权。可一进帐就觉得气氛不对,他搞的动静太大了一点!直到现在,我才确定,一定是有更可怕的意外...
联系到妮亚的被掳走,我们几个知情者马上互相相望,心里开始嘀咕了起来...难道,又有外来者混进来了吗?安德烈作为我的徒弟,并没有从我这里学什么武术,但是作为基础的内功我可是倾囊相授。他天生一副硬骨骼,好身板,学起内功来一点儿也不吃力。现在已是小有所成,等闲几个人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且...看他身上的伤,好生奇怪!一伤在额,一伤在背,还有一伤在手侧...也就是说,他是受到了来自前,后,侧三个方向的攻击!虽然我们的兵营里并不是防守的密不透风,但是要同时渗透进来三个人,然后又同时出手攻击安德烈,还没被任何人发现...这简直不可能啊!
如果动手的只有一人,那就更不可思议了。不要说我,就算我的体育老师,或是路德维希师傅在这里,也绝对做不到同时给他身上造成三道伤。我们也许能够正面击倒他,但没有谁会在他倒下以后,再给他补几下吧?那得多大的仇恨?而且...那样的话,安德烈不会叫出来吗?这几处伤可没有一处是能够阻止他喊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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