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词语可以形容我此时的处境,比如“功败垂成”,“功亏一篑”,“前功尽弃”,“煮熟的鸭子也飞了”...以及那句著名的“飞龙骑脸都能输”...
但是这一次的窘迫与上一次不同,我承认,上一个回合是我大意,但是这次我很谨慎小心,一点儿没有轻敌的意思...不,我还是轻敌了,里奇曾经告诉过我,角度很重要,我却忽视了。
里奇前辈的餐馆里所准备的武器,大都是从正规渠道采购的,完全符合公开竞技的安全条件。就和竞技场里所提供的武器一样...当然也包括那面盾牌。这种盾牌的内部基础实际上是由柚木以及一些复合式尼龙材料构成的,在外部则包裹上一层结实的合金蒙皮。相对于古代的那些蒙皮橡木盾牌,这种采用了现代工艺和材料技术的复古仿制品,在降低了其重量的同时,也保证了其抗打击能力。
对于通常的斧劈刀砍,这种盾牌还是能够很轻松地弹开攻击的。问题是,我那一枪太用力了,而且安德瑞斯摆的角度又非常的正,和我的枪基本垂直...我估计这也是他考虑好了的。为了最大程度的减轻重量,盾牌中的尼龙材料部分都布置在圆盾的周围,而正中心用于支撑结构的部位才使用了柚木,那也是唯一可能被这柄还没开刃的救赎之枪刺穿的部分。
......
和上一个回合相比,我还是要稍微庆幸一点的。因为忌惮那些观战的女骑士们又丢出什么东西来,我和安德瑞斯冲锋的角度都略微地向外偏转,所以交锋的位置比起上一次,和餐馆之间的距离要远不少...至少保证那些大花瓶丢不了这么远。
不过对于一些小物件,仍然避免不了。不出所料,这一次的僵持还不到一分钟,她们又不耐烦了。这回她们在嘲讽的同时,开始直接砸东西了...似乎餐馆里的酒杯碗碟永远砸不完似的。那些廉价的土陶制品开始纷纷在我们周围爆炸...我好像有些理解这里的土陶杯具为什么这么多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之后,我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了,因为一个酒杯刚好砸在了我的头顶上。幸运的是,我还带了头盔。安德瑞斯就比我郁闷的多了,因为他的头盔在第二回合被我给打掉了,此时面对那些投掷品毫无抵抗能力,没过一会儿,他就接连中了好几招。最夸张的是有一只盘子,直接拍在了他脸上,他的鼻子也开始流血了。
我这回没再骂那些观众了,因为我预感到,她们能够拯救我...
果然,安德瑞斯突然用力一拔...把我的枪尖拔出了盾牌,然后用力甩了开去。他没有理我,而是驱驰坐骑,冲到了餐馆楼下,高高地举起右手,冲着那些观众们竖起了那根我也一直很想竖起的手指头。
我的理论又一次被证明了:一切闹事者都是纸老虎,女骑士也不例外。门窗后的脑袋缩回去了不少,嘲讽声也停了下来,更看不见还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了。
尽管我就在安德瑞斯的背后,但也做不到趁这个机会去捅他。这种环境之下,决斗实在进行不下去了。一脸无奈的柯姆打开门走了出来,举起拳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比赛暂停!”
总的来说,这四个回合的交锋里,我还是略占上风的,而且也没受什么伤。但我心里清楚,再打下去,我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这场决斗,到最后多半还是僵局。不过,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完全不同了,因为我已经完全明白‘活枪’的精髓所在了。我敢说,到那时候,我真的有把握把这个黄毛揍的满地找牙!
安德瑞斯已经进了楼,我从安迪的背上跳了下来,也跟着准备进去。路过柯姆的时候,我向着他摇了摇头,示意这场比赛对我来说有点遗憾,他却向我耸了个肩,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呆了一下,因为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却走上前,先看了看四周,然后再次露出一个微笑,“老板让我谢谢你。”
“谢我?”
“是啊,本来应该谢你们两个,但是他是你的对手嘛。”他向着安德瑞斯的背影比划了一下,“我这人还是有立场的,所以只谢谢你一个。”
“可...我不太明白,你们要谢我什么?”
“最近的风气也不知怎么了?爱打架的女人越来越多,男人却越来越少,所以我们进的那一堆餐具一直消费不掉啊...直到今天...”他指着决斗场中的满地残骸道,接着又指了指餐厅里,许多服务员正忙忙碌碌地拿着小本子,挨个在每张桌子前登记被丢出去的餐具。
“我就不明白了!”我一看他指的,也明白过来了,接着就是满肚子的气,“这些女人怎么这么能丢?之前那几场的男观众都没丢过东西啊!”
“这就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女人打架,男人喝彩,男人打架,女人拆房。那些土陶的碗是最划算的了,进价便宜,又不伤人,轻重合适,手感极佳,我们加个十倍的价钱也没关系...唔...你要是多在这里呆几天,老板一定会给我涨薪水的。”
“可...为什么会这样?”
“你没听说过吗?男人偏好理性消费,而女人偏好的都是感性消费。而且,这里很久没有全是男人的决斗了,你们几个的荷尔蒙凑在一起,很容易激发她们的消费欲望啊。”
“...所以...我们就相当于跳钢管舞的?”
“嗯,你这样想就对了,别生她们的气了,她们也只是往舞男裤袋里塞钞票的普通观众罢了。”
“我怎么能够不生气?表演的人是我!钞票全塞你们那儿了!”
......
我爬上楼梯,准备去病房和朋友们相聚,才到二楼,就遇上了安德瑞斯。他已经脱下了铠甲,恢复了之前的装扮,手里还提着个提箱。看到我之后,他似乎比我还尴尬。
我正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先开口了,“你确实超出我的想象,我承认,今天我奈何不了你!但是...”
“但是我也奈何不了你。”我诚恳地打断他道。
他点了点头,并且越点越用劲,“听着,我不会放弃雅美的,一个月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较量一番的。你最好小心点,因为我会用我拿手的兵器!”说完,他从我身边过去,急匆匆地下楼了。
我不太明白他说的一个月之后是什么意思,不过另一件事却让我更加关心,当即转身对着他的背影道:“等雅美回去的时候,我可不希望你趁机...”
他头也不回地打断我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
我回到那间治疗室的时候,发现门是半掩着的。推开一看,里面却空无一人...除了病床上的雅美。
不过让我感到惊喜的是,此时的她正半靠在身后的床头栏杆上,低着头,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我也顾不得去看她手里的东西,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她的床边,欣喜地叫道:“你醒啦?”
她没有直接回我,只是抬起头,向着我露出了一个似乎有些勉强的微笑。
“你...你怎么了?”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她脸上的那种勉强慢慢地消失了,微笑中又做出了我很习惯的那个动作--嘟起了嘴。不过,好像她每次嘟嘴,都是准备捉弄我...
“跪下!”没等我想明白,她就突然大声命令道。
我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床边,心里却是连番的大喘气:我又做错什么了吗?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啊...那又是哪儿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岂料她却伸过手来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了一番,“这下我就放心了。”
“放心?”我莫名其妙。
“刚才的战斗我都看到了,你现在竟然这么厉害了,连安德瑞斯学长都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嘻嘻,却还这么听我的话,所以我才放心啊。”
“呼...”我也把心放了下来,“亲爱的,你也真是,都经历这么多事了,还对我不放心吗?”
“我可以放心吗?”她举起手里的东西,我这才注意到,那是一张小纸片...天哪,正是雪妍和我签订的那份三日契约。
这下可真的不好了,雪妍和我签这个完全是出于一番想要保护我的好意,但我现在该怎么和雅美解释?对了,雪妍跑哪儿去了?她应该出来帮我解释一下的啊!不对,她来了可能更麻烦...我...我...
在我还没来得及晕过去之前,雅美又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你慌什么?心里有鬼?”
“不是,这个...其实...我这么说吧,那个...也许...本来...”
“行了,闭嘴吧。”她轻声斥道,又低下头去看那张小纸片,“真没想到,她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不是的,我是想说...你说什么?”我冷不丁地反应过来。
“明远,我很快又要回去修炼了。你已经比我厉害太多啦,我这个主人可不能停滞不前,所以我们大概还要分别一个多月,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要以主人的身份给下你一个命令。”她抬起头很正经地对我说道。
“啊...什么命令?”我昏头昏脑地问道。
“去把雪妍找回来。”
“找...回来?她...她走了?”
“是啊,她留下这张契约就离开了...”雅美低下头叹息着道,突然她又一次抬头道:“你给我记住,要是找不回来,你也别来见我了。”
雪妍的离开和雅美的命令都同样让我吃惊,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在清理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才有点回过神来,也轻轻地叹道:“可是找回来又有什么用?她终究还是会走的。”
“谁说的?”雅美突然恢复了她一贯对我的骄横,“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我们三个要在一起!”
“这...”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做,虽然你没输给安德瑞斯学长,但我可以想象你们要决斗时的情况一定是很危险的,而她却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你...我到现在还为她感到难受。”
“......”
“行了,别装着在那里发呆!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在偷着乐吗?”
“不是...这...真不是!我的天!三个人?你想过后果没有?见鬼...法律...”
“嘘!”她竖起食指别在嘴前,“别啰啰嗦嗦的,没有你,我们两个也能过。”
在我目瞪口呆时,她抓住了我的手,“我们还年轻,什么都敢想,都敢做。我可不想等到我们年纪大了再来后悔现在的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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