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丽带着幽怨的目光看了一眼孙东凯,这一看,我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孙东凯这是在装逼,他肯定曹腾出事的当晚就知道了这事,当时他和曹丽不知在搞什么东东,说不定正在床上大战,根本就不管不问,现在曹丽一说,当着秋桐和董事长的面,他开始表现出自己关心下属的一面了。
秋桐不动声色地看了下孙东凯,说:“不严重,这就快出院了。”
“你看看,你们这……”孙东凯指指秋桐和曹丽:“经营系统的人出了事,你们俩……怎么没一个向我汇报的……这可不对啊,当时我要是知道,怎么着也要去医院看看的。”
“哎孙总啊,我自己家亲戚的事情,怎么好给你汇报呢,这不是用自己的家事干扰领导的工作吗?”曹丽说。
“领导忙,这事也不大,我们自己就能处理好,就不用打扰领导了。”秋桐说,口气依旧很平淡。
“看,曹丽和秋桐都很懂得体谅领导呢。”董事长笑着:“其实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总不能大事小事都给领导汇报,不然,还不得把领导忙死啊,有些小事,自己下面能处理好的,就不用非得打扰上面……
“特别是孙总分管这一大摊子,事务繁多,老孙啊,我们集团这些摊子,真正要吃饭还得靠经营,靠你啊,你可是我们集团的中流砥柱……今后集团的发展,我看就靠你了。”
孙东凯一听,忙说:“董事长此言差矣,我还不是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即使经营工作出了成绩,也是你董事长领导的好,没有你的英明领导,哪里有我们集团大发展的今天呢……
“再说了,就算经营系统的工作做出了一些成绩,那也是以秋桐为代表的经营系统部门负责人努力勤奋工作的结果,特别还有像易克这样出类拔萃的广大基层职工。”
孙东凯不经意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董事长笑着看着我,点点头:“嗯……易克是块好材料,做工作很有思路很有方法……要是我们集团多一些像易克这样的基层骨干就好了。”
我谦虚地笑笑。
“我看易克是做大事的人,完全可以承担更加重要的工作!”曹丽冒出一句。
曹丽一说这话,立刻招来孙东凯不满的一瞥,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白,这样的话岂能是你讲的,没数!
曹丽看到孙东凯的目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忙闭嘴不说了。
“易克能不能承担更加重要的工作,这可是要孙总可以决定的。”董事长含蓄地说了一句。
“呵呵……哪能啊,易克是发行公司的人,能不能承担更加重要的工作,要由秋桐来决定……我虽然是分管经营系统的,但是也不能越级是不是,我还是要先听秋桐的汇报呢。”孙东凯笑着说。
秋桐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我说:“感谢各位领导对我的看重,其实呢,对我来说,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从一个临时工混到聘用制,还担任了发行公司的部门经理,我已经很满足很知足了,我现在的收入比干发行员送报纸的时候高多了……我个人没有什么更高的想法,只要能在各位领导手下干点活,为集团的发展添砖加瓦,我已经感到很荣幸了。”
“呵呵,易老师好像不思进取啊……”董事长打趣道。
大家都笑起来,秋桐看着我,也在笑。
又说了一会儿话,董事长一行站起来告辞。
我知道,董事长和孙东凯的又一次回合交锋暂告停止,这不是第一回合,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回合,两人都在积蓄能量,在准备下一回合的交锋,特别是孙东凯,他是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的。
我知道,集团内部的这股风暴一旦开始形成,不到彻底爆发不到你死我活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只是,我不知道下一回合的较量会从哪里发起,不知道会由谁发起,不知道最后较量的胜负结果如何,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卷进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成为权斗的牺牲品,不知道我和秋桐会陷得多深……
在宁州和星海的那股正在涌起的风暴中,我已经身不由己卷入,秋桐似乎也很难幸免,而在集团内部的这股风暴里,我和秋桐似乎同样难以脱身。
送走他们后,我看着秋桐,说了一句:“一群人在这里演戏!”
秋桐看着我:“演戏有什么不好吗?总比撕破脸皮真刀实枪干起来好吧?”
我说:“你也在演戏!”
秋桐说:“身不由己,没办法……人生到处都是舞台,人人都是演员!”
我说:“董事长和孙东凯在暗斗,你没感觉出来?”
秋桐叹了口气:“感觉出来怎么样?感觉不出来怎么样?大师,有些事,心里有数就行,未必非要讲出来……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或许,我们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我说:“你的想法是好的,想置身度外,可是,事情的发展未必就如你所愿,或许,有时候,身不由己你就被卷入其中。”
秋桐说:“人生很多事,都是不可测的,明天会怎么样?谁知道呢?好好过好今天就行了……官场是个大泥潭,一旦步入,进来容易出去难。”
我点点头:“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秋桐忍不住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呢?”
我也笑起来:“我没有牵绊,想脱身很容易,我说的是你呢,你现在可是在贼船上了。”
秋桐看着我,点了点头:“嗯……或许吧,你现在想脱身是很容易……哎易克,我想和你说点事,这个事情,我想了很久了。”
我说:“你说!”
秋桐犹豫了下,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易克,我想劝你辞职!”
“辞职?”我的心一颤,看着秋桐。
“是的,辞职,离开发行公司,离开这个是非窝!”秋桐明亮清澈的目光看着我。
“为什么?”我说。
“第一,这个圈子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这里是官场的圈子,这个圈子里污浊不堪,在这里混下去,迟早会将你自己陷进去,会毁了你……”秋桐说。
秋桐其实不知道,我已经开始陷入了,虽然我不是官场中人。
“第二呢?”我说。
“第二,你是个能力卓越的人,在我这里干,各种条件的制约,你能发挥自己能力的空间有限,换句话说,在这种工作条件和环境下,会误了你的前程。”秋桐说。
“还有第三吗?”我说。
“有。”秋桐说:“第三,你和海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春天旅游,这是你你们自己的事业,做自己的事业,更能发挥你的能力,更能让你有自己创业和创新的空间,无论从个人经济利益上还是从人生的价值体现上,都会比在我这里强得多……再说,你家里一摊,公司一摊,两边分心,两边跑,也得不偿失。”
“还有第四没有?”我说。
“没了。”秋桐捋了捋头发,看着我:“这事其实从你们一接手小猪的公司,我就开始琢磨了……那天我和海珠在她的办公室里谈了很久,海珠现在创业的激晴很高,但是,实际管理和营销的经验与能力有些欠缺,她需要你的鼎力指导和扶助,虽然我这里需要你,但是,海珠的春天旅游更需要你,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耽误了你的个人前程。”
我看了秋桐半天,没有说话。
秋桐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坐在办公桌前,低垂下眼皮。
我坐到秋桐对过的椅子上,点燃一颗烟,吸了起来……
秋桐的话让我很感动,我知道她刚才讲的几点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在为我好,为海珠好。
可是,我能离开发行公司,能离开秋桐吗?
假如我不认识秋桐,假如我和秋桐没有那些内心纠葛,假如没有李顺,或许,我早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发行公司,或许,我早就意气风发全身心投入到我和海珠的春天旅游事业中去,开始我的第二次创业。
可是,现在,集团内部的风暴正隐约涌起,秋桐正身处险恶的环境中,还有,李顺,他对我的要挟和制约,这些都决定了,我是不可能离开秋桐的。
抽完一颗烟,我将烟头熄灭,看着秋桐,深深出了一口气。
秋桐抬起头,看着我。
“辞职,是不可能的!”我看着秋桐:“除非你开除我!”
“那我就开除你!”秋桐毫不犹豫地说。
“你敢?”我瞪眼看着秋桐:“秋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开除我,没有合适的理由,抓不到我的把柄,我就去告你,找集团领导告你!”
“你”秋桐睁大了眼睛:“大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你明明知道,离开这里,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理由,反正,我就是不走!”我有些霸道地说。
“你”
“我什么我?”我说:“我自己想在哪里干就在哪里干,你管不着!”
“你无理取闹,你无理霸道,你太蛮横了!”秋桐急了。
看着秋桐的神色,我的心里又疼又忍不住想笑:“我就是无理取闹,我就是无理霸道,我就是蛮横,你能怎么着?你不服?”
“我就是不服!”秋桐看着我说:“大师,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可理喻!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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