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好酒,买了好料。
薛南也好像放下了心中的大事,一路上开开心心。
除了身上灰黑色的白袍有些另类。
其他都很好。
但没关系,薛南不在乎,至于徐长生,原来是个连衣衫都穿不上合身的人,会在意这些吗?
其实徐长生也曾偷偷想过自己要是穿上白袍,再把头发留长系好,又会是怎么一副光景。
或许……也会很俊吧。
但比老薛这小子这俊是肯定的。
之前去那店铺买衣衫时,徐长生也曾在那白袍面前留恋,但还是放弃了。
还给了自己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那就是等自己成了那剑修,自己也就去整套白袍穿穿。那时应该也能好看吧,到时也穿上给李软姐姐看看,让她知道,自己也不差的。
又想到了自己当时站在她面前时,她的惊讶。
少年嘴角微微翘起。
“哎,老徐,你这是想哪家姑娘了,笑得这么开心。快,跟哥说说,哥好教你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旁边的男子大笑道。
少年红了脸,忙说着没有。
心里又默默加上了一句,自己想姐姐怎么了?哪家少年远游,不会想自己的姐姐?
……
另一边。
一个白衣负剑男子走入了当关城内最豪华的聚宝斋。
进去之后直直往楼上走去。
没人觉得奇怪,这样的人太多。但进入之后。
一层练气,二层蜕凡,三层入玄。本该在三层就停下的白衣男子,却又直直往四层走去。
看守的侍从刚想阻拦,白衣男子气息一震。
丹成山上客,无缘树下鬼。
直入四层。
再上五层,一步灵台,入六层。
到了六层,已经很小了,都没几间店铺。唯有的几个店主瞧见白衣男子,神色一凛。
但随即细细感受,又放下心来。
假把式罢了。
白衣男子淡淡地看了看他们几人一眼,又往七层走去。
最顶层,连个守卫也没有。
没必要,聚宝斋最强阵法防护,哪还需守卫。
只是想上去,极难。至少这几家店主在这开了好几年店铺,就没见上去过几人。
只手可数。
所以,也是难得看个热闹,看着这人是如何被那阵法赶出聚宝斋,然后默默离开。
也好让他知道,聚宝斋七层,不是谁都能上。
聚宝斋斋主,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哪怕只是一个郡城的斋主。
白衣男子走到七层的楼梯口,阵法已经泛起微弱的白光,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要他在往前一步,便好让他知道。
什么叫做聚宝斋顶层。
男子没动。
他能感觉到七层有人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想看着自己如何出手,亦或是真有什么底牌。
这位徐长生两人口中的黄道友笑了笑,既然都想看,那便瞧瞧吧。
洪南澜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张小巧的令牌。
正面一笔一画地写着“聚”。
背后画着一只眼,一只人眼。
几名店主只瞧见了那只人眼,便觉双目一阵刺痛,紧跟着神魂都一阵震荡。
令牌在阵法上轻轻一点。
阵法便如光幕般消散,自行消融出一个人高的门户。
七层的男子笑容瞬间凝固,再也不复之前的淡然。
紧接着,更令他震惊的是,七层的大门轰然大开,甚至连他都没感受到,这大门是如何打开的。
男子渐渐起身,细细感受着来人的实力,猜测着来者的身份。
是友非敌便是。不然对方肯定不能掌控聚宝斋的阵法的。
很快,洪南澜便走到了七层的门口,对着男子笑了笑,又将手中的令牌递了过去。
合山郡聚宝斋斋主赵兼迟,笑着接过了令牌。
心神震荡,紧接着一揖到底。
无他。
每一地的聚宝斋斋主上任之前,都会被给看一个标志,标志是一只人眼。
而聚宝斋有令。
见此,最高礼遇。
洪南澜则是笑着拿回了令牌,果然,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是有点用的。
……
半晌。
洪南澜带着一个略显佝偻的老头走出了聚宝斋。
无人知道,当关城聚宝斋斋主已悄然离开。
两人也已经互通了身份,赵兼迟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要保护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对于接下来要遇见的对手,也是颇有了解。
只是没想到,她洪南澜,还真敢回来。
对于暗涧坞一事,在这川州的一亩三分地上,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到了那个层次的,都能了解。
所以对于洪隍一脉在追杀洪南澜一事,川州的上层修士,也都乐意看个热闹。
也没想到,先前还在看热闹的自己,转眼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戏子。
赵兼迟苦笑一声。
“怎么,赵先生不太情愿护送我这一程?”洪南澜似笑非笑道。
一双星目下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岂敢,岂敢。”
不敢是真不敢,拿着一张最高等级的令牌,自己怎还能不愿?
何为最高等级,最高礼遇。
就是只要不是要自己的命,其他的事由都要答应。
哪怕他要下整座聚宝斋。
那么也得给。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北门外走去,路上洪南澜也跟他说了,到时北门外还有两人。到时他们俩一人带上一个,直接飞去暗涧坞原址便是了。
忽地,洪南澜停下了脚步。
朝一个方向看去。
她灵台能发现,分神期的赵兼迟自然察觉地更早。
此刻发现洪南澜朝那边看去,自然也是颇为头疼。毕竟这事,的确是个麻烦事。
一旦处理不好,还是个大麻烦。
只见那边戏子站高台,人群围三圈,更有灵识飘荡。
戏唱的是暗涧坞变故,祸患出于隐脉,受苦的是洪隍。势不够,实不强,便被拉出来顶了罪。
其间更是夹杂着男女情爱。
洪隍爱上了隐脉的神女,最后因为变故,神女要去救洪隍,被削了修为,碎了灵湖。落了个凄凄惨惨,临死之际才告知世人她已有了身孕。
但终究难抵隐脉势大。
故事讲得有声有色,戏子唱的也是含情脉脉。戏份也都是能挑起人们兴致的男女之情、宗派相杀。
更何况主角背景皆取自于最近才发生的暗涧坞,原先川州的定州宗,大瑞十家之一。
原先川州的天花板。
现在却被戏子搬上了戏台,沦为大家的笑点,其中的畅快,又岂是言语可以表达?
昔日台上客,今朝阶下囚。
一曲落毕,一众叫好。
其中的仙家钱打赏自是少不了。
白水币叮当,更有甚者还扔下了枚青蚨币,引得全场气愤热烈。戏子也是连忙拱手。
不远处的洪南澜则是脸若寒霜,平静的脸庞之下,怒火滔天。
不分对错,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抹黑隐脉。自己不看见还好,看见了,岂能再忍?
眉心天眼的树叶隐隐震颤。
“陷阱,说不定就是洪隍一脉编出来引你上钩的。”赵兼迟传音道。
没办法,再不开口,他真的怀疑洪南澜会提剑上去干上一场。
“你不是隐脉,也不是洪家的。”
洪南澜扭头说道,神色冰冷。
赵兼迟愣了愣,只能提醒道。
“大局为重。”
洪南澜所化的白衣男子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大笑着,双目冰冷却泪湿双目。
“大局?放屁!就是因为那狗屁的大局,我隐脉才被镇压,暗涧坞才被迫解散。现在还跟我来说大局,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大局!”
最后一句,洪南澜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旁的修士也发现了他的异常,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
“死!”
洪南澜喝道。
言罢,眉心之处飞出一道剑光,如牛毛,一闪而逝。
瞬间便到了那戏子跟前。
一剑斩碎了手中的仙家钱,一剑撕裂了护体道法,一剑刺破了贴身符甲,一剑斩了一位灵台。
不问是谁编的曲目,不管是谁指使,不怕它是个陷阱。
诬我暗涧坞隐脉者,当斩!
洪南澜就是这态度。
知道尸体倒地,围观的修士们才惊醒过来。已经太久没人敢在城内杀人了。
久到上一个在当关城内杀人的修士,尸骨都已腐朽,灵魂都已投胎转世。
现在竟然还有人在当关城内杀人。
至于死去的戏子,没人在意。
本就是唱戏的戏子,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每天过的也是别人的生活,死了就死了。
而接下来要上演的,才是真正的大戏。
人群纷杂,看着怒发冲冠的白衣男子,好奇着他等下会以怎样的姿态死去。因而围观的人群不少反多。
嘈杂纷纷。
不知是哪个好事的修士大喊道:“城卫军来了!”
于是站在洪南澜身旁的人纷纷低声呼道:“快跑啊,还傻愣在这干嘛!”
“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
更有甚者直接在他背后贴上了神行符箓,恨不得能推上他一把。
没办法,你不跑有什么看头,在这等死有什么意思?
有跑,有追才有得看。
而在出手之后,洪南澜便已问过赵兼迟。
“杀了他,能兜得住吗?”
赵兼迟传音苦笑,“杀一人还是担当得起的,就是接下来会比较难过了。”
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发现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暗中撕碎了传讯符,有人悄悄离开了此地。
上三境之下,分神当属山顶。
何况赵兼迟?
“有赵先生在,一切无忧了。”
洪南澜往后飞掠,笑道。
赵兼迟赶紧佝偻着身子跟上,嘴里还呼喊着,“少主跑慢些,不就杀了个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迅速传音给刚好赶到现场的当关城城卫军。
城卫军驻足,看着两人破开城门,各自在人群中抓起一人,迅速升空远去。
不多时,东西南北四门各有修士驭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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