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文帝脑海中把昨日夜里穆言昭的话细细梳理了一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想抓却总也抓不住。
但他肯定,自己能产生这样的想法都是因为秦公公话里那句‘处处遭人算计’。
东武侯一事,应该没有老六说的那么简单。
许是昨晚一宿未睡的原因,神思有些混沌,他索性道:“传修然入宫。”
修然,姓梅名修然,国子监祭酒。
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擅棋擅画,举手投足间又透着悠然的洒脱,全然没沾染官场上那些不良的风气,是晋文帝的棋友。
“喳!”
秦公公忙应声往外吩咐:“来人,传祭酒大人入宫觐见。”
一声声的通报传了下去。
梅修然来的很快。
一袭月牙白的长衫,洒脱飘逸,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进门请了安,便被晋文帝招呼着入座。
“坐,陪朕下一盘。”
棋盘早就摆好了,单等他来。
君臣二人极有默契的开始了棋盘上的厮杀。
下至中途,晋文帝手中把玩着一枚棋子,问道:“梅爱卿可知道东武侯一事?”
“臣听说了。”
“不知梅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晋文帝道。
梅修然将手中棋子落下,修长的手指又夹起一枚,灵巧的在指间把玩,语气透着与之年龄不符的沉稳,道:“局中局。”
晋文帝神情一怔:“详细说来。”
梅修然将棋子放了回去,理了理袖袍,道:“烈王妃为救胞妹只身涉险,东武侯将计就计欲请君入瓮。这件事从东武侯打上烈王妃胞妹的主意开始,便是针对烈王的圈套。若非烈王妃机敏,怕烈王就真中了东武侯的圈套了。”
“好一个东武侯。”晋文帝眯了眯眼,把手里的棋子摔到了棋盘上,骂道,“凤牵和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但凡他想做个人,就不会有把女儿嫁给东武侯的心思。”
梅修然的话让晋文帝理清了脑子里的混沌,这棋下不下就没多少意义了。
梅修然离开,晋文帝揉了揉发涨的脑袋,道:“命人把大白带过来,一并去给父皇请安。”
被凤锦溪重新修整一番的神兽成了宫中新宠。
不光晋文帝喜欢,太上皇也稀罕。
小太监带了大白过来,晋文帝领着神兽去了宁寿殿。
太上皇自从病了后每日起的都晚,早膳用的也晚。
晋文帝来的时候才用完早膳,正坐在厅里的软塌上盘手串,就看见晋文帝带着神兽过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了。”
太上皇摆摆手,又冲大白招了招手,大白也乖巧,走过去在太上皇身边卧了下来。
晋文帝来是想探探老爷子口风的。
他知道这件事定瞒不过太上皇的眼睛,加之东武侯背后又是乔家,晋文帝即使准备动手处置,也总得让老爷子知道。
太上皇似乎知道晋文帝前来所为何事,不等他开口便直接道:“皇上是为东武侯一事来的吧?”
“儿臣猜着此事就瞒不过父皇的眼睛。”皇上忙拱手道,“儿臣想听听父皇的意见。”
太上皇翻了翻眼皮:“皇上心中早有定论,又何须问孤的意见?”
晋文帝恭敬的道:“就权当咱们父子闲聊天了。”
太上皇转着手串,慢悠悠的道:“昔日的老六又回来了,说他为报仇替自己争口气也好,说他为媳妇也好,总好过窝窝囊囊畏缩不前。”
晋文帝有些冒虚汗。
先前他恼怒穆言昭那桩丑闻,有意打压冷落。
可若是穆言昭有骨气,他再打压也白搭。
偏偏老六愿意颓然下去,也让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试探性的打压也成了实打实,渐渐对这个儿子多了些真的不喜。
老爷子定是看在了眼里的。
“可老六媳妇那边,事关名节问题,儿臣怕她顶不住……”
老爷子似乎很看重老六媳妇。
不知道此次名节有损,会不会让老爷子动怒。
“她?”太上皇一声冷笑,“就那个混不吝的,脸皮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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