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看着丢在地上的花灯难过不已,这可是梵哥哥送她的第一个礼物…
“要不先把这花灯扔了吧。”连隐建议道,一大早看见这画面,确实挺磕碜人的。
“不要……”阿梨咬了咬唇,一脸的舍不得,可看到那些死老鼠,又让人没有任何勇气去碰。
“扔了。”最后,顾子衿替阿梨做了决定。
自从看了穆清歌满身是血的样子,他对这种场面也是格外的不舒服。
“是。”连隐答完,立马转身去处理了。
“花灯明日再叫穆清梵送你两个便是,不用太难过,这件事本王会查清楚的。”顾子衿向着阿梨安慰道。
“不一样的啊,之后有再多,也不能跟第一个相提并论的。”阿梨小脸耷拉着,末了有些愤愤道。
“肯定是云胡那个女人做的,她昨夜就一直对着梵哥哥抛媚眼,真是讨厌的很。”
阿梨满脸不高兴,顺带还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要是落到我手里,有她好看。”
“不一定是她。”顾子衿摇了摇头,云胡完全没理由这么做,她已经被皇上送给了陶元城,定然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来的。
“可是除了她我实在想不通还有会有谁这样做。”阿梨用手撑着下巴,苦恼极了。
顾子衿亦眉头紧锁,能在他的府邸发生这样的事,倒还是头一次。
安抚好了阿梨,顾子衿便回到了穆清歌这里。
将事情大概的给她讲了一下,顾子衿问道:“你同那个云胡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我跟着哥哥去劫狱救林安启的事,那晚多亏有她帮忙才逃过一劫。”穆清歌简略的答道。
“她竟连这件事也知道。”顾子衿眸色沉了沉,末了嘱咐道:“云胡这个人深不可测,你不要太过轻易的去相信她。”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穆清歌笑了笑,其实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从云胡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出对她的算计。
相反是满满的真诚,且她已经欠了人家两个人情,这可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清清,你可知云胡是怎么活下来的。”见穆清歌没有放在心上,顾子衿严肃道。
“大概能猜出来。”
定然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去,若是过得好,就不会是现在那般没心没肺的样子了。
“我是担心她接近你另有目的。”顾子衿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有便有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穆清歌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见她这样,顾子衿也就不再非要说服。
这时听若端了熬好的药走进来,“小姐,该喝药了。”
“好,给我吧。”穆清歌正要去接,不防中途被一只大手截断。
“我来。”顾子衿开口道。
他的动作温柔至极,若不是亲身经历,穆清歌很难想象,他冷漠的性格还能对别人做到这般无微不至。
心里划过丝丝暖意,穆清歌眼底含着笑意。
她一直在王府住着,不知不觉中,时间过的十分快。
转眼,已经到了二月。
那花灯是谁做的手脚一直无从查起,只好搁下。
为此,穆清梵又买了好多小玩意儿回来才将阿梨哄开心。
穆清歌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除了疤痕还需要时间恢复,别的倒是都没什么大碍了。
这天,风和日丽。
穆清歌寻来一块白色面纱覆面,决定去楚家钱庄一趟。
中间耽搁了这么久,她可不想将自己的计划落下。
带着听若出了门,春风拂过,吹的青丝飞舞。
这个时候,已经有零星的孩童在岸堤上放着纸鸢,空气还是有些冷,不过已经比冬日好了太多。
“打!往死里打!”
“敢偷林管事店里的东西,不想活了!”
行至钱庄,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穆清歌走的近了,看见是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正殴打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破败身影。
这样的事再寻常不过,她懒得多管闲事,只当没看见就要绕开往铺子里走。
谁知走到一半,忽然觉得那中间的身影分外眼熟,退回去看了看,冷声呵道:“住手!”
那几人正打的尽兴,听见这声音,全部不爽的看了过去。
“你算……”
其中一个转过头就要破口大骂,却见一抹雪白的身影映入眼帘,女子定定的站在不远处。
她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清冷,一双眸子平淡如水,面上覆着的白纱更是给人一种空灵而飘渺的神秘感。
即使没看到全部的样貌,他们也知道眼前的女子一定极其好看。
被这样的气质震慑住,十几人呆呆的站在原地,鸦雀无声。
方才说话的那位吞了吞口水,为了保全面子不得不将话说完整,只可惜语气已经弱下去不少,“你算什么东西,少多管闲事。”
“几位所打之人是我的旧识,既然见了,便不能不管。”悦耳的声音从面纱后传出,语气淡漠。
“旧识?!”一听这话,那几人总算是从震慑中回过神来,冷笑一声,“这小子偷钱庄的银票,姑娘要保他?”
“我没有偷。”闻言,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身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挣扎着从地上一瘸一拐的爬了起来。
这身影不高,看起来不过十一二的样子,身上穿的极其单薄,正是上一次见过的小翟。
不是给过他碎银子叫他去买衣服了,怎么还是之前那身。
穆清歌皱眉,走到小翟身旁,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对着听若道:“带他去医馆。”
“等一下。”那几人拦在前面,“你们把人带走了,我们怎么交差。”
“怎么还没处理掉?”
正对峙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那几人立时换了个神色恭敬道:“林管事,这位姑娘要帮这臭小子出头呢。”
“哦?”林管事声音一扬,朝着穆清歌看了过来。
“林管事,许久不见。”穆清歌轻轻颔首。
见对方一副与自己认识的模样,林管事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
想了想,忽然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是云姑娘对不对!”
他活了半辈子,也可以说是阅尽女子无数,但是像眼前这位这般清尘绝艳的,他可不多见,自然记忆犹新,哪怕蒙着面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嗯。”穆清歌点点头,“不知林管事可否给我个面子,先让他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自然,自然。”林管事谄媚的笑起来,自那天穆清歌走后,他就亲自去打听了云胡这个名字。
意外的得知她竟然是陶大人的女人,也就等于自己的半个主子,此时更不敢怠慢。
听若带着小翟往医馆走去,穆清歌被林管事请进了铺子。
现下这里边已经招了不少伙计,倒是比上一次有人气儿的多。
“还不知道您这次来是……”
穆清歌刚坐下,林管事就在一旁问道。
“存银。”穆清歌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存银?”林管事万分不解。
虽然名义上这铺子是楚怀生的,但真要算起来,说是陶府的也不为过,她不来取银用反而又来存银,怪了。
穆清歌淡淡一笑,叫他摒退了周围的闲杂人等,抬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林管事,其实呢,我一个人女儿家也花不了太多银子,与其堆在手里,还不如放在更有用的地方,你说对吗?”
“是,是。”林管事不知道穆清歌这话是什么意思,忙虚虚的陪着笑。
穆清歌将茶放回桌上,看过去道:“不如这银子,我存到林管事自己手里如何?”
这句话暗示的太过明显,林管事瞬间便明白过来什么。
原来眼前这女子竟是想要收买自己,脸色一变,他猛地退了两步道:“姑娘说笑了,小人只怕难以担此重任。”
“林管事这么惊慌做什么,你是做生意的,这点胆量都没有吗。”穆清歌不慌不忙道。
“你是聪明人,又是大人手底下最为得力跟信任的,假以时日,定然能超过楚怀生成为大人的左膀右臂,云胡自然该好好的拉进跟你的关系。”
一连串的好话,说的林管事很是受用,心花怒放极了。
面上却仍是推诿道:“姑娘是大人的人,不管怎么样,小人也该尽心对待的。”
“这可不一样。”穆清歌摇摇头。
“你也知道,我不过是皇上送给大人的,连个名分也没有,这日后,还得指望大人亲信的人在他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呢。”
一番话说的很直白,直接点出了云胡现在的处境,叫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林管事露出犹豫之色,穆清歌直接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来,“这里有五千两,林管事不妨先拿着,再说了,咱们都是陶大人的人,也就是自己人,有什么好怕的。”
林管事望着那一沓银票吞了吞口水。
他自然不敢背叛陶元城,可眼下穆清歌说的句句在理,且也没让他做什么不好的事,只说以后让他多说说好话就能得这么多银票,诱惑实在太大。
见对方有一丝动摇,穆清歌赶紧趁热打铁,“你也应该知道耳旁风的好处,莫非你不想压到楚怀生头上?”
“姑娘的意思……”林管事眼神一热。
“倘若你收下,咱们便是同一战线的人,我会不帮你?”穆清歌挑眉道。
林管事双手有些颤抖,一个大胆的想法自脑海里冒出。
权利,地位,金钱。
这三者没有一个男子不喜欢,他亦是一样。
犹豫再三,像是下定决心赌一把一般,林管事猛地将桌子上一沓银票拿到手里,“姑娘说话可要算数。”
穆清歌满意的点点头,“这是自然。”
收了她的东西,上了她的贼船,那么就别想轻易下去。
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为了缓和一下有些紧绷的氛围,穆清歌岔了个话题道:“方才小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他?”林管事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我刚来这铺子时见他成天在这周围转悠,觉得他可怜,便思量着给他口饭吃,谁知道这小子不仅不知道感恩,今日发现他竟然跑进账房偷东西,你说该不该打。”
“偷东西。”穆清歌低喃一句。
小翟那孩子孤傲的跟自己有得一拼,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才对。
想着,穆清歌问道:“他父母呢?”
“都死了,他是一个人。”
一个人…
穆清歌心底动了动,他才多大的年纪就承受了这些,难怪会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林管事叹一口气,“要说这小子也是怪,哪儿都不去,非要赖在这里不走,之前我还怕他同这店有什么渊源,特地去查了查,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
“是嘛。”穆清歌目光闪了一下,问道:“你可还会继续留他在店里?”
“自然不敢再留,手脚不干净,谁敢继续用。”林管事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穆清歌站起身,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林管事跟在后边送着,“姑娘,你该不会想要收留他吧。”
穆清歌默了默,弯起嘴角,“有何不可。”
那个小鬼,她倒是感兴趣的很。
“姑娘可要三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他偷到府上……”林管事絮絮叨叨的说着。
穆清歌不在意的打断道:“我自有主张。”
出了钱庄,穆清歌在街上朝着最近的医馆走去。
刚走到门口,听若带着小翟正往出走着。
“小姐。”听若迎过去叫了一声。
“怎么样,伤的重不重。”穆清歌问道。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听若举着手里的药笑道:“大夫说将这些药外敷几次就可以了。”
“那便好。”穆清歌看着爱自己矮一截的小翟征询道:“如今林管事那里不要你了,不如跟我回府怎么样。”
“我要回钱庄。”小翟摇摇头,小脸上一片坚定。
“林管事说了不会再用你。”穆清歌提醒道。
“那我也要回去!”小翟目光执着,“我一定要回去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听若在一旁不解道:“而且你回去,又被打了怎么办。”
“你们不用管我,我不需要同情。”小翟看向穆清歌,漆黑的眸子里是说不出的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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