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宋归亭笑了笑,略一福身,算是拜过。
宋归亭“唰!”的一声打开了折扇,为自己扇了扇。左右望了望,没做他言。
廊桥两端各上来个端着托盘的仆人,到了跟前,左侧的人朝齐王道:“王爷,由着这往年一条腰带一百余布片足以,宁姑娘这二百七十一块布片着实多了些。那绣娘们便擅自主张缝了两条,您看……”
齐王一时哑然,只道:“罢了罢了,还望宁姑娘将腰带赠与归亭。”
宁清月正抚着托盘内的腰带,这绣娘们手也真是巧,各色布片竟巧妙的缝成了条腰带,看布料针脚,都足以称赞一番。
忽听齐王这么一说,有些诧异的回头,就见宋归亭手中也拿着个由各色珠子串成的项链,料想应是男子那边计分的玩意。
宋归亭见状,解释道:“宁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蜀国的传统,互赠胜利品。这各色布片与珠子,即为蜀国百姓的祝福,也有互赠祝福之意。”
在人地方就得听人规矩办事,宁清月当即配合的捡起条腰带,正对宋归亭,双手相递。
宋归亭微微俯了身,长发从肩头滑落,好巧不巧的,被风吹的搭在了她的手上,滑滑的,还有些凉意。
伸手接过,“多谢宁姑娘。还有这串珠链,还望宁姑娘不嫌弃。”
这珠链怎么看都是值些钱的,能为自己逃跑路上加些盘缠。
“阁下翩翩公子,又诚心相赠,清月哪有嫌弃之理。”
说罢便将那珠链接过,转身将它与另一条腰带放在托盘上。
宁清月见齐王看另一条腰带的目光有些怪,暗道:他莫不是又想到我夺了长乐郡主榜首之事?
齐王收了目光,调整调整了神色,领着二人行到廊桥边上。
宁清月向外望去,河的两岸站满了人,大家都在朝桥上翘首以盼。
齐王朗声道宣布榜首已出,盛会正式开始。
又朝宋归亭道:“接下来你安排吧,本王乏了。”说罢,就甩了袖子离去了。
宁清月见人一走,就想着怎么找借口与宋归亭多待一待。齐王的势太高,可不敢随意高攀。而宋归亭与齐王这般熟稔,又是两届榜首,想来认识他的也不少。
却见那宋归亭仍是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不由好奇,问道:“公子看我做甚?”
宋归亭将那扇子又扇了两下,带起了一阵墨香,“在下只是有些好奇,宁姑娘可识得卫将离?”
宁清月轻笑一声,颇有些笑他明知故问的意味。“小女子生长于京都,又怎会不识得卫家卫公子?”
宋归亭也是恍然,“倒是在下想茬了。”目光却不曾移开半分。
正巧西下的斜阳已落在河面,那万丈霞光便直直射进廊桥,为两人笼上一层旖旎颜色。
宁清月侧目望去,一座巍峨都城,一条广阔之河,一轮灼灼红日。当真是壮丽重威,不可一言以喻之。
“万霞桥,当真应景的很。”
宋归亭也陪着侧身欣赏了片刻,忽而问道:“宁姑娘可曾留意到,那灯谜比试中,一百只灯笼,却只有九十九道谜题?”
当时她就发现了,不过没过分好奇罢了。即是要拉拢宋归亭,自然顺着他的话说。
“不瞒宋公子,小女子正是疑惑呢。”
宋归亭笑意更甚,“自是取长长久久之意。”折扇遥指桥下岸边,由着她们位置高,倒是看的清晰。
只见原本分立两侧的男女,早就混做一团。互有心意的少男少女们,也都红着脸庞,结伴而行。
嗨,看来什么场景最后都逃不脱“繁衍”这回事。
“还有,在下何时说过姓宋?”
嗯????
宁清月赶紧回想了下,自打她上了桥,宋归亭好像的确没自报家门过。那齐王与其说话,也是唤做你啊你的。
啧,这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赶紧在身上掏了掏,将早先盖着花篮的白色帕子掏出,往前行了半步,乖巧的递了过去。
宋归亭看着她那被斜阳晒的微微发红的小脸,粉白粉白的,再配上这一身白色华裳,怎是纯真无邪四字可形容?
再一路顺着胳膊往下,看到双手中捧着的那叠的方正的帕子,帕子倒没什么特殊,不过角落里绣着几片竹叶罢了。
正是给徐阿毛写药方那日,宋归亭借给他的帕子。
前些日子徐阿毛还给了她,她也是顺手给带在了身上。
宋书远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扇,似要驱了这六月的暑气,“姑娘到底是谁?”
宁清月抬头望着他,女扮男装躲不过轻棋的眼,恢复了女装又怎么躲的过宋归亭的眼?
一字一句道:“宁清月,陈国京都人士。”
“不曾有假?”
“不曾。”
宋归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如此,即为游玩而来,不知可否请月姑娘泛舟赏景?”
正是求之不得呢。
这河上小船颇多,每艘船不过半丈来宽,虽可容纳数人。可多是一男一女双双其上。
二人坐于船头,那艄公立于船尾撑杆,离的也远,倒不怕旁人窃听到什么。
“月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兴许在下还能帮上什么忙。”
宁清月估摸着宋归亭与卫将离的关系,怕是相互合作、相互制肘。此次卫将离中毒也算是软肋,故此她也不敢多言。
只叹息一声道:“宋公子莫让我为难,若真是办不妥,再来求公子不迟。”
最后一点霞光也沉与水下,艄公点了盏灯笼送到船头来。
那河岸两边也接二连三的亮起了各色灯盏,尤其是两侧那一百个谜题灯笼,如两扇光幕一般,甚是美哉。
宁清月目光莹莹,又道:“还请宋公子记得,小女子宁清月,仅为宁清月而已。”
言下之意,替我保密,可别跟人提卫家什么的。
宋归亭却是笑了笑,那扇子又扇了扇,只扇的面前那盏灯火几明几灭,忽闪不定。
正所谓楼上看月,城头看雪,月下看花,灯下看人。
这河面上反射着各色灯笼的粼粼波光,正如星河一般,这人月白儒衣端坐,满面笑意不减,看的她有几分怔忪。
砰--!
一朵烟花于夜幕绽开,五色光丝四散开来。河岸两边,其他船上,皆是传来喧嚣称叹之声。
凡尘烟火,自是如此。
而这条小船上的两人,却是互相静望着。
“宁清月,”宋归亭一字一顿,说的极慢,仿佛每个字都在口中过了几遍一般。
“这三个字,在下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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