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锦燕姑娘没找到酒楼活计前,都在做什么?就是去山上跟着我溜达一圈,四处挖挖吗?”
“不,锦燕姑娘并不相信自己运气那么好,能挖到稀奇草药,所以在没有到酒楼前,她一直在做各种零工。”
锦燕的顾绣值钱,但却不能用,那是一种标志性的手艺。
用了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因为这种小县城,根本还没有顾绣。
小生意真的那么好做吗?什么样的小生意能一个月挣二十两啊。
在普通人家,二十两是他们几年的积蓄。
而且她的身份也是被通缉的,陆行亦肯定知道她跟着陆行川走了。
所以锦燕不能找什么光明正大的活,只能每日顶着布巾,盖住大半样貌,伪装成村妇,四处接一些零散的活。
洗衣做饭,做最低等的仆人,给有钱人唱曲儿弹琴,只为了一点赏银。
只要是能挣到钱,她什么都做啊。
总不能真就等着,在原地等着,让人家的老婆本被自己挥霍了。
邱健见过她的拼命,劝她换不要急于一时,他这一年都没娶妻的打算。
但是锦燕却说:“我非常感谢邱大哥的信任,但是你还有母亲,年事已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急需用钱,怎么办?”
就是不为了邱健娶媳妇,她也要为他的家庭考虑。
所以再微薄的收入,都可以积少成多的,锦燕一分钱都不放弃。
最终她还是幸运的。
在一家酒楼打杂时,因为出色的心算能力,被老板看中,让她不要洗碗,去给他整理账本,后面又帮老板翻了生意。
“但是在那之前,锦燕姑娘为了挣钱,一刻不敢停,她听说金线莲值钱,后面为了挖金线莲,从崖坡上摔下来过。”
只是她一直说没事,邱健也不可能查看她的伤口。
直到今天,她腰侧的衣服破了,邱健发现她的里衣有血迹,才猜到些许。
而且她今天明显脸色不好,在厨房熬药时,差点跌倒。
邱健这才扶住了她。
谁知还刚好被陆行川看到了。
邱健为锦燕都觉得不值,“她为你吃了很多苦,有伤也不敢去看,也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晚上回来还要为你熬药,伺候你,这样好的女子,你不珍惜,会有人珍惜。”
这句话算是挑衅了。
但是陆行川此刻没有任何怒气,一步,一步走到锦燕的床前,跪了下去。
是,他不值得,不配。
竟然让燕儿受了那么多苦……
陆行川跪在她的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像是被撕开了,疼的浑身都在颤。
邱健早已识趣的走了,陆行川将燕儿的衣服脱了。
看到她后背干涸结疤的伤痕,还有那重新渗出的血,陆行川瞬间眼眶就红了。
难怪前两天她不让他碰。
因为她后背有伤啊。
难怪他说明天走时她犹豫了,因为她的伤口又裂开了。
可是她都没说,都依着自己,还安慰自己,将自己挣钱说的很轻松。
邱老太送来的金疮药,还有热水。
看到燕儿后背的伤,哼了一声,“怎么就跟了你,若是跟着我们阿健,阿健才不舍得让他吃苦。”
陆行川什么都不说,任由邱老太骂。
只是细心的,轻轻的为她处理伤口,如曾经她为自己包扎一样。
因为他自己身上有伤,用了金疮药,所以未曾发现燕儿身上的金疮药味有何不对。
她的伤口上药粉很少,估计是燕儿为了省,只用了一点。
因为他也要用。
陆行川无法想象,她顶着伤口,还要去做各种工,回来只是跟他轻轻抱怨一句,“今天去山上又是一无所获,脚都走痛了。”
他会为她捏脚,为她舒缓,却不知道,她最痛的,是后背。
不,如今她最痛的,是心。
想起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陆行川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帮燕儿包扎好,陆行川就拉着她的手,沉默的守着她。
她的掌心有很多细碎伤口。
燕儿曾笑着说:“我去挖草药嘛,肯定会有些伤口,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现在他才知道,这些伤口,不单单是挖草药。
还做过各种粗活杂活,才能如此粗糙。
陆行川摩挲着她的掌心,曾几何时,她的手纤细白皙,只拿绣花针,拨算盘。
如今却沧桑至此,如一双农妇的手。
昏黄烛光下,一滴泪落在了她的掌心。
陆行川捧着她的手,缓缓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任由湿热的泪,顺着她的指缝流淌。
千般愧疚,在他喉头凝聚成一句,“对不起……”
燕儿,对不起。
他欠她的,真的太多,太多。
压抑的哭声,让锦燕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跪在床边,捧着自己的手。
感受到掌心的温热流淌。
他哭了……
锦燕先前因为他不信任的怒气,又渐渐消散了下去。
怎么办?这个男人,她不舍得再去生气啊。
锦燕轻轻一叹,动了动手。
陆行川这才猛地松开她,开心道:“燕儿,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他的眼睛是雾蒙蒙的红,像是海棠花掉进了眼睛里。
漾着一层破碎,凄凉的美。
锦燕伸手,接住了他的泪,“心疼我?”
心疼,怎么不心疼,陆行川快心疼死了,一直亲吻她的手。
锦燕笑道:“别这么激动,我这可是在投资,不是白干的,等你翻身的那一天,可是要回报我的。”
跟着他吃了这么多苦,只有她还能觉得自己是气运之子,笃定自己会有翻身的那一天。
陆行川如何能不感动。
他认真的发誓,“燕儿,以后我若是能有幸登上帝位,你将会是我的皇后,也是我此生唯一爱的人。”
唯一啊,好飘远。
当皇帝的人,有几个能做到唯一。
锦燕不信。
可是他此刻的眼神太认真了,认真的让人心动,锦燕还是信了,抱了期待。
她说:“陆行川,别负我。”
陆行川说:“好。”
她又轻轻说:“对我多点信任,好吗?”
陆行川其实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连翻打击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安让他丧失了理智,让他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陆行川闭上眼睛,泪又滑落,“好。”
此后余生,唯有你是我的全部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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