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也顾不上跟莫晴岚算账,撒腿冲进火锅店的洗手间,凑到水龙头下淋了十多分钟冷水。可一停下来,伤处还是火辣辣的疼。
附近就有一家医院,她赶紧去挂了急诊,让医生给上了烫伤药。
等她回到火锅店,已经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莫晴岚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她想找人算账都找不着人。
“小月月,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偷偷跑了呢。”
傅明月笑了笑。“哪能啊。真付不起帐,不还有高总吗,我跑什么啊?”
“咦,小月月,你的手臂怎么了?衣服也有点湿湿的。”
“ 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被热咖啡淋到了。刚刚去医院处理了一下,所以才耽误这么久。不过没事,不是很严重,而且已经上了药。让我看看,你们都点了什么好吃的。”
“那可多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够尽管点。”
傅明月笑了。“那不是废话吗?我付账耶,难不成还跟我自己客气?”
“就是因为自己付账才要下手客气点啊。”
“不好意思,我不属于这一列。好不容易出来狂欢,还受了伤,我得慰劳一下自己。”
一帮人就着啤酒可乐吃了一顿地道的川味火锅,足足吃了几千块,这才抱着肚子走出餐厅。
一帮人开车的开车,打车的打车,赶公交的赶公交,不一会儿就朝四面八方散得没了踪影。
云鹤公寓离这里不远,傅明月就直接走回去了,权当是消化。等回到家里,发现高逸尘已经回来了。难得的没有工作,而是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傅明月凑进去,看出来他多少有点醉了,但并不严重。“哎,喝醉啦?”
深邃的黑眸睁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别碰我!”傅明月吓得赶紧推开,他的目标正是她手上的那边手臂。
高逸尘眉头一皱,眼神瞬间清明了许多,甚至带点锋利。
傅明月知道他误会了,赶紧凑过去,解释道:“我手臂烫伤了,你这一把抓下去,估计得脱一层皮。”
“怎么回事?”眉头没有松开,手臂扣住她的腰,将她按下来。“处理过了吗?”
“去过医院了。碰到莫晴岚那个疯子,跟她吵了两句。我想走,她非要拉着我,拉扯间跟别人撞上了,被他手里的热咖啡烫到了。”
高逸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认情况并没有很严重。“以后别跟人吵架拉扯了。你要是看她不爽,我帮你教训她就是了。”
傅明月呵呵地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蹭一蹭亲一亲。他口中散发的醇美的酒香人,让她有点微醺的感觉。”是是是,我下次一定及时找你告状。我家高先生这么威武霸气,不用岂不是可惜了,对吧?“
说完,她的屁股立马被拍了一记。
“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澡睡觉去。”
傅明月继续黏在他身上,笑盈盈,抛媚眼。“一起呗?”
“你确定?”他挺了一下腰,虽然那里还没有真的发飙,但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
这是老虎头上拔毛啊,不是明智之举。
“那我自己去。”她从他膝盖上跳下去就想跑,刚迈了一步就被人拽回来,一把扛在肩上扛进了浴室。最后,洗澡就变成了一场嗯嗯啊啊的运动。
几天后,傅明月从新闻里看到了一条爆炸性信息,是关于莫晴岚的。
聚众吸毒。
扣上这样一个罪名,别说莫晴岚自己,就是她老爸也很麻烦。如果没被爆出来,背地里运作一下也许还有办法。可一旦被公众知晓了,那这个麻烦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傅明月盘腿坐在沙发里,睁大眼睛看着电视屏幕,等新闻进入下一条,她才趿拉着拖鞋跑进书房。“高先生,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东西?”
“莫晴岚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我没做手脚,那是事实。”
也就是说,确实是他让人爆出来的咯。
傅明月将他的椅子转过来,然后一屁股跨坐在他腿上,手臂缠上他的脖子。“高先生,你这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我这算不算红颜祸水呢?”
高逸尘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傅明月又呵呵地笑了几声,凑过去,故意用勾人的声音说:“高先生,你都冲冠一怒为红颜了,我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啊?”
“那你就好好表现吧。”说完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那,等着她表现。
傅明月差点儿呛得咳了起来,一时有点骑虎难下。但最终,她还是遵循心里那份感动过和心动,主动亲了上去,来了一回送羊入虎口。
送到嘴边的鲜肉,老虎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自然是吃干抹净不留渣,再意犹未尽地剔个牙。
几天后,高逸尘要到A国出差,本来想带傅明月一块儿去的。
傅明月嫌他行程太满,没空陪她玩儿,不肯去。而且,八年前她去了好几次A国,对它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高逸尘说服不了她,又不能将人打包带走,只好带着担心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傅明月跟向暖约好了要去她家里玩儿。
军区大院,傅明月以前也是去过的。时隔八年,她再次踏足这个地方,心情无比复杂。好在她如今有了高逸尘,倒不至于像前几个月那么黯然伤神。这个男人就像是将她被抽掉的脊梁骨给重新安装了回来,让她走到哪里都能挺起腰杆,而不是蔫头耷脑。
向暖亲自来到门口接她,坐在副驾驶座指挥她将车子开进了牧家的院子。
除了牧野,牧家其他人都在。两个孩子,五个大人,足够热闹了。
傅明月是第一次见到牧高峰,这位对她而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牧野跟他很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见他对牧野的影响有多大。
这位响当当的大人物没有三头六臂,但那份气势扑过来的时候,简直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视线更是锋利,轻轻地一扫,就仿佛有种刀刃划过的破空声。而且,他明显已经刻意收敛他的气场了。要是气场全开,估计没几个人能挺得住。
傅明月算是见过场面的人,但被他盯着看的时候,仍有种小动物被自己的天敌盯上后浑身僵硬头皮发麻大脑空白的感觉。如果她胆子再小一点,估计就得缩起来了。
不过,牧高峰在跟两个孩子说话玩儿的时候,就会摇身一变成了有耐心有爱的好爷爷,甚至偶尔还会露出一点笑容。他看着孩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柔软和疼爱。
这是一个特别幸福的家庭。
三位老人家对待向暖的态度也跟对待自己孩子似的,十分宠爱,甚至称得上纵容。
傅明月望着眼前热热闹闹的画面,想起从前的傅家,不由得心底黯然。那样的盛景,永远也回不去了,就连记忆也会渐渐地褪色。
“明月?明月?”
“啊?”傅明月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眼角。果然,指尖有点湿润。
“你没事吧?”
傅明月笑了笑。“没事啊。那个,我能出去四处看看吗?”
“我陪你吧。”
两个人就出了牧家。
“你还好吧?”
“没事,只是看到你们家热热闹闹的情景,想起我的家人了。以前,我们家也这么热闹,这么欢乐。”
向暖叹了一口气,伸手给了她一个有力的拥抱,然后说:“明月,尽快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家里就会热闹,也会多很多的欢乐。”
“我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跟你不一样,在遇到牧野前,我不曾拥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也就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跟牧野结婚之后,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放不开,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外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彻底改变,是在我有了汤圆以后。多了一个孩子,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不一样,真的。”
有了汤圆以后?
“那果果呢?”
向暖微微一笑。“果果不是我和牧野的孩子。她的爸爸是牧野的战友,父母都意外去世了,牧野就收养了她。这在大院里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大家都不会主动去提起。我们也一直都把她当自己的孩子来爱护,竭力让她快乐地长大。”
这件事,傅明月倒真的不清楚,也没听高逸尘提过。最重要的是,从向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可见,这一句“当自己的孩子来爱护”并不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我就是想说,你和我哥都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说实话都挺孤单的。现在你们在一起了,我是真的很高兴。如果再多一个孩子,你们的生活就能热闹起来,那样就更好了。你看,像今天这样,我哥出国了,你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可如果有个孩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闻言,傅明月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你现在特别像推销员,你知道吗?”
向暖自己也笑了。“那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给个准话吧。”
“我看看卡里还有多少钱,然后再做决定,怎么样?你知道的啦,想买和买得起是两回事。”
“没事儿,允许你赊账。”
两个人一起哈哈地笑了起来,继续勾肩搭背地往前走。
当天晚上,向暖说什么也不让傅明月走,非要拉着她在大院里住下。果果和汤圆也很听妈妈的话,一直缠着舅妈玩游戏讲故事,直到睡觉时间才放人。
傅明月虽然有点不自在,但还是住下了。只是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周围很安静,床也很柔软,可就是无法顺利入眠。越是睡不着,她就越是想那个远在异国他乡的男人,想念关于他的一切。
相思。
傅明月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她想,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否则不会害相思,不会才分开一天就开始这般想念。
陆琛。
如今想起或者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情也已经很平静了。如果撇开那份仇恨不谈,这个人也许在她这里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是真的放下了。
曾经以为永远也过不去的坎,永远也放不下的人,如今都已经淡了。原来,世界上真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忘不了的人。尤其是,有更美好的人和事出现之后,那些不好的记忆自己就会渐渐褪色。
高逸尘。
傅明月在心底一遍一遍地默念这个名字,一帧一帧的画面从眼前滑过,从第一次见面到昨晚送他下楼去机场,每一个细节居然都那么清楚。原来,这个人已经镌刻在她的记忆和心里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拿起手机,翻开微信,她给他了一条信息。
只有四个字。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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