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弥月与凤云凰没有在里面待多久,便一起离开了冷宫。
临走的时候,凤云凰回头看了看那自动关闭的冷宫大门,心中泛起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
“你方才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凤弥月也察觉到了凤云凰的不对劲,直接出口询问。
“姐姐,那刺绣所需的针线布料,都是你给她的吗?”
凤弥月没有否认,道:“冷宫冷清,有点事情打发着时间,才会不觉得异常清苦。只是兰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丝毫未动那些送去的丝线,只喜欢拔下自己的头发做线。”
凤云凰点了点头,与凤弥月打了声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梨花轩,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她在想,刚才在冷宫偏殿中,自己那脱口而出的“母亲”二字。
凤弥月并不知道,那一声呼唤,并不是凤云凰本意,而完全是原身自主说的话!
凤云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时不时被原主影响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连说话,也会受到影响。她忽然怀疑,原主是不是其实一直未死?她的魂魄,其实一直在身体的某处安安静静地待着,等待着某一天,重新将身体的自主权夺回?
那她呢?她凤云凰到时候,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她本以为自己的借尸还魂,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在夺舍而生。
一个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容纳两个灵魂的,她活,则原主灭,原主生,则她死!
她不想死,可也做不到夺人性命让自己苟活。
前世的时候,她是绝阎神医,虽然也杀过人,可那些人无一不是该死之人。但她做得更多的,是救人。医者仁心,她做不到那么无情冷酷。
薄渊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叫了几声,凤云凰都未曾听到,不由得惊疑,将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凤云凰这才骤然回神。
“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下意识的,凤云凰忽然有些心虚,说话都不流畅了。
薄渊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道:“你一回来我便在你身旁了。只是叫了许多声,你都未曾回应。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凤云凰眼珠子一转,忽然转过身子,直勾勾地看着薄渊,道:“薄渊,你能不能看看,我的身体里,是不是多了一个灵魂?”
“不可能!”薄渊直接脱口而出,一脸肯定。
凤云凰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你还未检查呢,怎么知道就没有?”
薄渊唇角微勾,道:“这几日修炼,你难道就未曾发现,我们二人灵魂随着修炼的时间增加,而互相渗透得更加深吗?你的灵魂浑然一体,且比常人更加凝实庞大。这样的灵魂在你的身体里,不可能再有其它灵魂侵入,若真的有,也绝对很快便会被你的魂魄所吞噬,融合成为一体。”
吞噬?融合?
凤云凰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明悟,连忙继续问道:“那吞噬融合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薄渊疑惑地看着凤云凰,非常奇怪她今日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耐心答道:“吞噬融合初期,你会受到新来灵魂带来的某些影响,比如情绪,性格等等,但是时间久了,这些印记自然会被磨灭消失,不再带来任何影响。你今日很奇怪,为什么会突然问起灵魂的事情?”
凤云凰摇了摇头,心中却说不上是悲还是喜,异常复杂。
原来,作为外来者的她,竟然真的吞噬了即将消散的原主的灵魂,而她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的情绪,可以说是原主的灵魂印记带来的,也可以说,也是她自身的情绪。
包括今日对苏云兰的那一声“母亲”,说到底,也依然还是她喊出来的。
“竟然借了你的身体,那就继承一些你灵魂深处的一些印记,也未尝不可!你今日既然对那个女人如此眷恋,那我便替你守护好她,也算是,替你完成心愿。”
凤云凰默默地在心里说道,既是说给原主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果然,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了心底升起了一股喜悦,很快,喜悦褪去,凤云凰忽然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顿觉脑袋一阵清明,竟然是全所未有的放松。
凤云凰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彻彻底底的得到了解放,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原主心中最深的执念竟然是这个,得到了凤云凰的承诺,原主灵魂中的印记终于碎裂,彻彻底底地融入到了凤云凰的灵魂中,归为一体。
薄渊眼底目光微闪,就在刚才,他忽然觉得凤云凰又有了一丝的改变,这一番改变,竟然给了他一种对方脱胎换骨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凤云凰,才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
可再仔细一看,凤云凰依然是凤云凰,刚才的那种玄妙之感,竟然已经消散无踪。
“公主,皇后派了岳嬷嬷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绿萼的声音忽然在殿外响起,打断了凤云凰的思绪。
凤云凰目光一闪,心中顿时冷笑。这个洛皇后,终于忍不住了吗?
“好,我知道了。进来吧,为我梳妆。”
刚看了一眼就要离开,薄渊不满地瞪了凤云凰一眼,只能不甘心地隐去身形。
绿萼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对于屋内那厚厚的幔帐没有多看一眼,只默默地将其卷了起来,并打开窗,这才拿去眉笔,替凤云凰轻轻地描了起来。
凤云凰面无表情地坐在梳妆台前,貌似是在看自己的容貌,而实际上,她的余光,是在观察着绿萼的一举一动。
这么多天了,凤云凰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这个新来的宫女,心中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宫女做事妥帖,话不多,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其余的小心思,只本本分分地坐着自己的事情。
这比那个做了冤死鬼的红杏强多了。
“绿萼,你今年多大了?”凤云凰忽然开口问道,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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