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陈眠在他的车后座昏昏欲睡,这些天什么都没做,关于附身这些东西的记忆倒是又多了不少。
她甚至能清晰的回忆到,曾经梦里出现的那只流浪猫和沈湫的狗,似乎都出现在海港过。
那这么说来,如果可以的话,她至少能从这两个动物的角度来回忆那天发生了什么。
“陈眠。”
他在夜色里开着车,轻声唤她的名字,前面是闪着灯的警车。在黑夜里的蜿蜒公路上顺序而行。
陈眠被警灯晃的有些眼花,她欠了欠自己的身子,有些疲惫的开口:“嗯?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没事。”
陈眠凑过去,“……真没事?”
“我只是怕你又不小心去了哪里。”
陈眠莞尔一笑,她能去哪里啊,家也没有,朋友也没有。想一个人出去也困难的要死。
大概觉得自己话里有歧义,他又解释解释了一番,“我怕我正开着车,又找不到你附身在哪里了。”
陈眠听完这话忽然间失神了片刻,下一次她去哪里呢?这种活法漂泊无依的,像极了无根的蒲公英。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又开始陷入这种苦逼兮兮情绪里了。陈眠吸了口气,假装不在意道:“无论去了哪里,我都会回来找你。毕竟,也只有温警官你会收留我。”
温奕名又拾起刚开始那句话:“最初找你是因为我哥的事情。可是现在……”
陈眠一愣,刚刚在水库边上他告诫自己的话还犹在耳边。她满心欢喜的还以为他是在吃江盛丰的醋。
如今他说起他最初找她的目的。
她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带入这个目的之后再想起他对自己关心的话语,其实不过都是害怕她死掉之后,他就没了海港的线索。
陈眠觉得心酸二字已经刻在了她的脑门上,好在车厢里光线昏暗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堪。
她故作轻松的笑嘻嘻开口,“抱歉这些天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忙,反而还给你添了麻烦。”
他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回答。
“我明白,本来你最初找我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我没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说,反而在你这死乞白赖的骗吃骗喝……”
他蹙了蹙眉,打断她的话,“你就这么认为?认为我们之间都是相互有目的?”
“目的这个词太难听了,只是相互帮助而已,你保障了我的生存,我努力回想海港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尴尬的耸耸肩,努力挤出个笑容,又继续道:“合作共赢嘛。”
陈眠总是这样,在别人把话挑破之前先自我贬低一番,以免真听到了什么伤自尊的话。她逃避的方式就是如此幼稚,在被别人打入尘埃之前,自己倒先钻进了土里。
【我最初找你是因为我哥的原因。】
这句话把她原先以为的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情愫敲击的粉碎。
根本就不该贪心的想那么多,那么听见这句话也就不会有难过。
前面开着车的人蓦然叹了口气:“你就这么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陈眠顿了顿,“我……应该怎么理解?”
这番话让温奕名莫名其妙,他有些无力,又有些好笑:“你想气死我是吧?”
“啊?不是,我只是……”
她说了一半,后排忽然间没了动静,温奕名透过后视镜看着昏然入睡,蓦然间在夜色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声音轻轻的,快要被消散在黑夜里。
——————————
温奕名开车回了警队,【落霞与孤鹜齐飞】又变回了以前欢脱的二傻子模样。他看着它欢快的在院子里乱跑就知道陈眠应该回她自己身体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胡姐意料之中的给她打电话说,陈眠又恢复正常了。
起初和狗互换灵魂的时候,胡姐看见陈眠那个样子着实是害怕。但又趋于金钱的力量就留了下来,温奕名还怕吓着她,但胡姐说真的很需要钱,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毕竟就算“陈眠发起疯来”也只是个狗狗的样子。
温奕名没时间过去看她,他还要连夜审罗陆,他牵扯的案件太复杂,材料整理起来也麻烦。
江盛丰不听医生劝告,跟个拼命三郎似的又赶回了队里。
罗陆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自己的二叔为何溺水,他为何又帮着婶婶藏尸,又是怎么杀了罗茵。每一个人命后面的牵扯与故事,他都说的清清楚楚。
“帮你藏匿罗茵尸体尸的人是谁?”温奕名的表情很严肃。
“这还重要吗?人是我杀得,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你自己做不来那套手段。”
“是我干的,我都认罪。我愿意背负一切罪行。”
“罗陆这傻/逼又搞什么?!”
审讯室的门忽然间被打开,江盛丰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出现在门口。
他迅速走进去,盯着佝偻在审讯椅上了无生机的男人,“你以为是在当恶魔中的圣人?杀人这事你都干了,毁坏尸体这种事情你还上赶着拦给自己。”
罗陆看见他没事,平安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忽然有些如释重负。他叹了口气:“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江盛丰想要回怼他几句,又一时哑言不知道怎么理性的拆穿他的谎言,只好向温奕名投来求助的目光。
温奕名挑了挑眉,淡淡道:“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扔进水库里沉尸。”
“这些你是从新闻上知道的吧?详细的呢?她被人剃光了头发,拔掉了指甲,还削掉了身上的几块肉。”
罗陆一愣,他低头将颤抖的双手握在一起,良久也没抬起头直视温奕名。
“身上被削掉的组织,是为了隐藏她身上的文身,而头发和指甲都是为了隐藏第一现场的痕迹。被人扒光衣服,绑上石板沉入水库。”温奕名盯着慌乱的他,“听起来确实很完美吧,如果没发现尸体,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死亡,就算发现了也会因为难以寻找尸源而搁置。”
温奕名继续说:“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又确定受害者是罗茵了吗?”
罗陆吞咽了一下,没有说话。
“离水库不远处,我们发现了一瓶指甲油。做事如此精细的人,居然会在现场遗漏一瓶受害者的指甲油。你猜他是不是故意耍你的?先给你希望,又热衷于看你的惊慌。这样的人你还苦心替他隐藏?”
罗陆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我不认识他。”
一听这话,一旁的江盛丰直接就暴跳如雷了,“不认识他能替你解决尸体?!不认识你能替他隐瞒?!你俩漂流瓶认识的?网络一线牵?你还想珍惜这段缘?”
温奕名拉拉他的衣服,无语的僵了僵嘴角,“……你消停点。”
“我真的不认识,他从背后把我偷偷打晕。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江盛丰使劲捏他的肩膀,“简直越说越胡扯,都什么时候你丫还在这跟我玩捉迷藏?”
罗陆挣扎都没有挣扎,“我说的是真的,就算没有我。罗茵也会死在他的手里。我在昏迷之前听见他对我说:谢谢我帮他解决了罗茵。”
“罗茵有什么仇家?那个人为什么还煞费苦心的跑到她家里杀害她?”
“不知道,她经历挺复杂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这些问题。”
江盛丰听见这些话甚是恼怒,他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结了婚还不安分守己,你在外面作的时候想过沈湫吗?”
听见这个名字,罗陆突然间又沉默了。
温奕名打断江盛丰的盘问,继续问罗陆:“你还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什么信息吗?比如穿着?声音特色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显著特征。”
“他什么时候进门的我都不知道,只是我晕倒在地的时候,好像看见他虎口处有个文身。”
“文身?”对面两人异口同声。
“好像是个蝴蝶的样子。”
江盛丰闻言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温奕名,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发现事情忽然之间又被推上了另一个漩涡里。
温奕名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少见的沉默。以往他听见相关的信息一定回刨根问底,如今倒是反常。
江盛丰替他又问了罗陆,“还有什么吗?除了蝴蝶文身还看见什么了?”
“没了,我醒来之后他和尸体都不见了。再然后就是一个月后尸体被发现在了水库。”
“他为什么要杀害罗茵呢?”江盛丰摩挲起下巴,难道他和罗茵认识?或者说罗茵知道他的一些秘密?又或者说是随即的杀人魔?
屋子里沉默许久,安静的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罗陆犹豫良久才轻声道:“沈湫就拜托你了。”
江盛丰看了眼温奕名,又转头对着被桎梏的人小声道:“既然你知道要托人照顾妻儿,你杀人的时候想到这些了吗?”
罗陆没接他的话,只是兀自开口,像是掉进了一个什么回忆里。而后才对他说:“沈湫她应该真的喜欢你,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嫁给了我。刚好我这个碍事的人渣可以离开了。”
江盛丰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俯身揪起他的领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自己不够忠贞就算了,何必要怀疑沈湫她对你的感情?!”
对面的人声音轻轻的,面对他露出一个苦笑:“因为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你。”
“你放屁。”江盛丰的语气忽然间软了下来,“她要的是有人能够陪她,而不是工作工作工作。本来你能够给她,可你为什么不珍惜?”
“是吗?”
“没人有能力让她应付生活,她选择和你结婚,就是因为她想和你结婚。”江盛丰的心在一点点的下沉,她那么酷的人,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应付的结婚。
可为什么眼前的人不懂呢?
看到这个混乱的场面,温奕名起身把江盛丰拉了出去,该问的都问过了。他接下来要去找找罗茵和哪些人有交往,借此查一下她到底是跟何人结了仇。
天已经快亮了,他来不及回去。就凑合在办公室的一张折叠小床上和衣而睡。
梦里光怪陆离的,什么奇幻的场景都出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他在半梦半醒中似乎听见了陈眠的声音细细的传来。
只是那个声音的位置……好像来自于自己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里有小可爱说起江哥温哥。
突然想到一个小剧场:
某天,天冷结冰。
温奕名江盛丰周乘三人路过一个结冰的路口。
周乘:江哥,路滑小心。
江盛丰,完美经过。
周乘又提醒:温哥,滑。
温奕名:???温哥华?
【好吧,谐音梗太冷了。我先跑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