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阳没打扰他俩,回到楼下挑了个光线比较充足的位子,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摊在桌上认真地开始复习。
他看的这本小册子是前段时间市里下发的文明城市宣传册,他最近随身携带,有空就拿出来翻一翻。他们单位下星期要举办文明城市知识竞赛,第一名可以奖励五公斤洗衣液,夏知阳想着要是拿到的话今年双十一就不用抢了,因此正默默努力着。
夏知阳点了杯奶茶,拿出一支笔来边看边记,然而刚记到第二行就感到有些疲惫,夏知阳正想着要不掏手机玩一会儿,这时候旁边突然坐过来一个人。
“小弟弟,复习功课呢?”
夏知阳闻言抬起了头,说话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还可以,就是脸上的表情让人有些不太舒服。
夏知阳往旁边让了让,面无表情地说:“不小了,二十六了。”
男人略油腻地勾唇一笑:“啧啧,看着很嫩嘛。”
夏知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顿时明白过来,合着是来找自己搭讪的。
夏知阳没功夫理他,收起本子就想走,但是他座位旁边唯一的过道被男人堵着没办法出去,只好站起来对那人说:“麻烦让一让。”
男人又笑了,眼神赤裸裸地盯着夏知阳的脸:“要不这样,我请你喝杯酒,喝完就让你走。”
夏知阳有点烦了,想把人推开,结果手还没伸出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
夏知阳身形一顿,肚子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把抓起那人的衣领,猛地将人按在了桌面上,桌子瞬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夏知阳虽然不是警校出身,但好歹进了警队里也练过几回格斗,一招制人的本事还是有的,那人头磕在桌上疼得叫出了声。
夏知阳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脑阔,大声问:“跟谁动手动脚呢!”
男人被摁在桌上“嗷嗷”叫唤:“哎哟喂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怎么突然打人,痛死我了!”
“摸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好好说!”
夏知阳说完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些也觉得打人好像是有点不太对,于是松开了他的衣领,没好气地打发说:“赶紧走。”
男人坐起来揉了揉脑门,一只手指着夏知阳的鼻子威胁说:“你给我等着,我要去找这家店的老板告诉他,让他报……”
“找我做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男人身后响起,男人听见声音想回过头去看看是谁,结果冷不防被人一把揪着衣服给拎了起来。
“你刚刚对他做什么了?”严?把人拎到自己跟前,脸色阴沉地问。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透露着一股狠劲,夏知阳吓了一跳,他似乎没见过这样的严?,就算以前在学校里打架都没见他这么严肃过。
和他面对面的男人显然也被吓到了,脸色发白地咽了咽口水,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说完猝不及防一用力,从严?手里挣脱了出来,撒腿就往门外跑。
与此同时酒吧里其他仅有的几个客人以为是有人闹事,吓得也纷纷结了帐火速离开,顿时偌大的一间酒吧里除了服务员,就只剩下了严?和夏知阳。
严?把夏知阳拉到身边问:“他怎么你了?”
夏知阳生气:“他摸我屁股!”说完看见严?又皱起了眉,便加了一句:“被我打了。”
严?听了脸色果然柔和了不少。
夏知阳问:“你刚才怎么这么凶?”
“以为你被欺负了。”
夏知阳不太乐意:“我好歹是个警察,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严?笑了,揉了揉夏知阳的屁股,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本来以为是只羊屁股,没想到是只老虎屁股。”
夏知阳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往严?身后扫了一眼,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陆总呢?”
“刚才走了,要抓紧时间去会他的小情人。”
夏知阳想起了刚才在办公室里听到的他俩的对话,问严?:“你跟陆总借过钱?”
严?微微一愣,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嗯,国外上学的时候借的。”
夏知阳心一沉:“是你爸生意失败之后吗?”
严?没说话。
夏知阳下意识拉住了严?的手,低下头掌心对着掌心慢慢揉了两圈,小心翼翼地问:“上次我妈来的那天就想问你的,你家没钱之后那几年你在国外怎么过的呀?”
严?五指合拢握了握夏知阳,说:“晚点再告诉你。”
夏知阳还想说什么,这时候酒吧的门又被推开进来几位客人,严?立刻放开了夏知阳,起身亲自过去接待。
夏知阳无奈,只好又坐回到他的位子上,趴在椅背上发呆似的看着严?。严?身材高大背影十分硬挺,看上去有一种相当可靠的感觉,和多年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很不一样,用他妈妈的话来形容就是,比上学时稳重了许多。
夏知阳咬了咬嘴唇,此刻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算不上难受,但是憋得慌,他总觉得自己有些猜不透严?的心思。
夏知阳本打算着回家之后能跟严?好好谈一次心,结果洗完澡一躺到床上就接到了刘佳打来的电话。
夏知阳自从碰到严?以来,一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已经很久没有找刘佳聊过天,此时听到刘佳久违的声音,突然打心底里生出些重色轻友的愧疚感。
刘佳当年高考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夏知阳本以为像她这样的人才会一路往上读读到博士后,将来为国家做贡献,谁知她一毕业就结了婚,安安稳稳地在本地过起了家庭美满的小日子。
夏知阳和她高中时候关系就不错,毕业之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连当年和严?谈恋爱也是第一时间告诉了刘佳,可以说是自己的知心姐妹。
夏知阳这段时间攒了不少话跟她讲,一聊就聊到了半夜,刘佳对夏知阳说:“要不明天一起出来吃个饭吧,你上回情人节喊我我没答应,这次补回来。”
夏知阳愉快地说:“好啊。”说完转过头想跟躺在旁边的严?说一声,结果发现人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夏知阳只好作罢,爬起来帮他关上卧室的灯,轻手轻脚地躲进了洗手间里,坐在马桶上小声和刘佳说话。
对面的刘佳问:“想吃什么,明天我请你。”
夏知阳说:“这么好啊!”
“那可不,估计已经很久没人陪你吃饭了吧,姐姐我可怜你。”
夏知阳嚷嚷:“谁说没人陪我吃饭了!”
刘佳反问:“那你说说还有谁陪你。”
夏知阳舔了舔嘴唇,小声说:“严?。”
这话一说完,对面突然像消了音一样没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夏知阳支支吾吾地说:“就……有一次在路上刚好碰到了他……挺多年没见了嘛,就一起吃了几顿饭。”
“然后呢?”
“然后就……同居了。”
刘佳深吸了一口气,怒道:“夏知阳!你怎么狗改不了吃屎啊!”
夏知阳一听立马从马桶上弹了起来,大声反驳:“严?不是屎!”
刘佳气得笑了:“行行行,他是香饽饽行了吧。”
夏知阳稍稍冷静了点,坐回马桶盖上,确定地说:“我也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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