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寂静的梨园貌似从未有过这般热闹。
居室中,青帐随风飘起,谢小欢已得到了鲜于景细心的诊治。
虽是虚弱,意识却已然清醒许多,即便是在内室休息,鲜于枫向鲜于景说起了沐血为引,白太岁入药之事也听得十分清楚。
这才知晓,马车夹层放置的物品竟然就是药引。
“沐血为引,太过于虚相,对于我所了解的医药典籍,从未见过有此方,指不定是红崖子本人编织的一个谎言!”
“起初,我也同你有这般想法,可是,他的失踪使我更加确定了这方法可行。
无论如何,现在找不出根源出在哪里,又如此爆发猖獗,不管怎么样都试一试,不是吗?”
“好,可以试一试,但是,她的身体过于虚弱,怕是熬不住,太过于冒险。”
谈到这里时,本是满怀希望的鲜于枫瞬间有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之色。
桌面上的饭菜是一口也未动,倒是把一壶煮酒喝了一大半。
他的这般无助,鲜于景也表示得很无奈,同样都是生命,又如何取舍!
“难不成,他圣阴宫真就可以一手遮天,即便有了这天下,没有了大千子民,还谈什么王国!
简直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心狠手辣的土匪!”
鲜于枫一向沉稳,此次的瘟疫真是令他不知所措,借着一股子的酒劲儿,吐露些心中的不悦。
一旁的鲜于景也只能默默的陪着。
“自殿下来到这梨园,我就一直跟随着,算下来也有十余年的光景。
同样,认识少门主也有这么久,一向运筹帷幄的他,驰骋疆场都未曾见他这般畏惧过。
这是刚熬好的汤药,趁热喝了吧。”
内室中,非一将手中的药递给了桃果,一番感叹而落。
谢小欢望着她退出房间的背影,接过桃果手中的汤药。
咕噜噜……
皱着眉头,龇牙咧嘴一口气把一大碗喝得连渣都不剩。
“扶我起来。”
只手抹了抹嘴角的药渍。
桃果随即放下手中还有些余温的药碗,扶着她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出了内室。
“我~可以的,景殿下就放心研制吧!只要能救他们,我…就算有什么不测,也不会怪你们!”
“小姐,我们不是要……。”
桃果听得谢小欢这般说起,忧心的神色望着她,细语落下。
她,只是微微的摆了摆头,示意桃果暂时别谈其他之事。
然而,她的话令枫景叔侄两人吃愣了片刻。
鲜于枫,放下酒杯而道。
“你,为何这般帮我?”
“我,帮你?开什么玩笑,我吧,最不喜就是欠人情,你能前去救我,而今我又在泰安他们面前夸下海口,总不能失了这份承诺。
这么丰盛的晚餐,不吃多浪费,外面还有好些人连这肉渣都没得吃。
来来来,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
“小姐…。”
“夫人,这不太妥。”
谢小欢瞅着满桌子鸡鸭鱼肉的菜肴,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鲜于枫未曾动过碗筷,一边唤着桃果,非一,一同进餐。
谢小欢不受拘礼也就罢了,贴身丫头哪能不知道贵族的规矩。
见此这般情景,悠闲自得的鲜于景在手中玩弄起酒杯,似笑非笑的落了一席话。
“看来,往后有趣的日子多着呢,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既然小婶子发了话,小侄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你们,慢慢享用。”
景殿下离席,非一当是紧随其后。
立在屋中的桃果到有些尴尬,借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火炭为由而离开。
他们不约而同的走开,留下鲜于枫和谢小欢二人独处一室。
特别的安静,彼此之间未曾说上一句话。
鲜于枫沉默许久便一声不响的也离开了房间。
他的不解风情触怒了谢小欢,一时气愤之下,大口大口的吃着,眼角边却滚动起了泪珠。
鲜于枫前脚刚走,桃果便回到屋中,看着谢小欢悲伤的神色,心里头一阵心疼而落下。
“小姐,怎么了?”
她的问话,谢小欢抹了下脸颊,强颜欢笑而道:“没,没什么?只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
“我知道,您受委屈了。”
“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相信,不就是几滴血嘛,哪能还真要我的命。
也趁这个时候,找找指环,得到了答案,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我的世界。”
“只要是小姐选择的,桃果都会帮您。”
“好,那,现在就帮我一起把这些都干掉。”
“嗯嗯。”
一阵儿的难过之后,心情又恢复许多。
心里想着,即是命运将自己安排,定是有安排的道理。
人生这般奇遇能有几次呢!
更多的人,一次也没有。
当晚就寝之前,非一前来告诉过她,鲜于枫已向祖老夫人说清了缘由,不守妇道一事纯属是误会。
而此次瘟疫还需要她配合,也就没再为难于她。
从水院逃出去,几经波折也算是对她惩罚了。
经过此事,府中上上下下也都又重新对她审视了一遍。
下人们私底下也都议论纷纷,鲜于府当家夫人恐怕有易主之说。
这一次,可真是给莫青茹狠狠地打了脸,使得她怨恨越积越深。
咳咳…
凌云殿主院,传来莫青茹连声咳嗽,碧娇忍受着疫病带来的折磨,也得做好份内之事,平稳的端着汤药碗,走进卧室,细语落下。
“夫人,奴婢知道您苦,可再怎么样,您可是左辅相之女,她粟灵儿怎能与您相提并论,咱们还是得保重身体才是。”
躺在床上的莫青茹,刚有了起色,听得府中议论,气色越来越不太好。
鲜于枫也未曾进门看望过,更是怒气攻心。
“哐当”一声,发怒得一挥手将药碗打翻碎落一地。
“夫人。”
药汤全撒了,碧娇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慌忙的捡着瓷碗的碎片,虚弱无力的身子骨,一不小心还划破了手指,也不敢吭上一声。
院儿里能走动的下人,都已经去了梦寒楼、翠心园,留下的也都是得了疫病。
没有鲜于枫的命令,各院人员也都不允许踏出大门半步。
一窝子的病患,莫青茹一生气时,对待下人不是打就是骂。
下人们拖着病痛还得啥事都不敢懈怠,有的熬不住时便悬梁自尽。
不只是凌云殿是这般境况,其余院内当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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