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礼部主事派人送信给陈忠,信中措词很是委婉中肯,列举了很多左右为难的理由,一言以蔽之,就是许多文官们不赞成天门峡谷守卫军十将士的集体结婚。
陈忠思虑再三,心下觉得,“我有必要去拜访一下礼部主事,说不定当面与他交谈能说服他,继而争得他的同意,到那时,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让小厮叫来沈安,欲让他陪自己去拜访礼部主事。自从经过这几次白石溪遭埋伏的惨痛教训后,陈忠觉得有人欲加害自己。从两次埋伏的刺杀频率来看,他确实已经被人盯上了。
沈安来了,行礼道,“护卫找我,有什么吩咐?”
“我打算去拜访礼部主事,你陪我一同前去。”陈忠说。
“现在就出发吗?”沈安似乎还有别的事。
“你手头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吗?”陈忠问道。
“事情倒没有,只是,饭还没吃完,搁在饭桌上,浪费了可惜。”
听沈安说起吃饭,陈忠才想起,今日还没吃过饭呢!
“幸亏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就饿得慌!这样吧,你先去吃饭,吃完去大厅里等着。”
“护卫,既然去拜访礼部主事,何不去他家蹭饭得了?”沈安坏笑道。
“你刚才还说,饭没吃完,怕浪费了。现在,又不怕浪费了?”陈忠笑着训斥沈安。
“粮食当然不可浪费!我这不是没去过礼部主事家吗,也没吃过他家的饭,想着机会难得,去尝一尝礼部主事家的饭,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陈忠解释说,“此次去拜访礼部主事,是为天门峡谷守卫军十将士的终身大事而去,不同平常去蹭饭吃。倘若我情绪一激动,说话难听了,礼部主事还有心思留下我俩吃饭吗?不吃两根扫帚就是万幸了。”
沈安听了陈忠的话,晓得其中利害,不便再多说什么,遂乖乖回去吃自己的残羹剩饭。
陈忠又叫来小厮,“快去让厨房给我弄点吃食,不要太正式,能凑合着吃就行。”
“老爷,人是铁饭是钢,饭可不能将就。还是让厨房给你弄得营养均衡一些吧?”主子有情有义,仆人自然也忠心耿耿。
“这道理我也懂得,无奈事情紧急而棘手,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吃饭。你快些去给厨房说吧。”
小厮再回来时,手上端着托盘,步态沉稳地朝陈忠走来。陈忠看了一眼,托盘上的菜确实有些快而不精的嫌疑,不过,尚且凑合着吃,便不再说些什么。
待小厮退出门去,陈忠狼这才吞虎咽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消灭掉了碗碟里的粗茶淡饭。吃饱饭,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眼睛有神了,腰部也不痛了,手脚有力了。
陈忠来到客厅时,沈安早就等在那里了。沈安一副行军打仗的装扮,吓了陈忠一跳。
“沈安,你穿盔甲、戴头盔,好不威风凛凛?你这是要去打仗么?”陈忠觉得他的装束太过于正式了,便打趣他说。
“护卫,此去经年,俺怕路上发生意外。俺要保护老爷您啊,不整得安全点,到时连累了护卫,我可吃罪不起。”
“依你这么说,我也该换上一身绒衣,左右佩剑,雄赳赳气昂昂地去礼部主事家?”
“护卫又说笑了。护卫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属下无权干涉。”
“你赶紧去换一身便装,不然,我就不带你去。怕你这身装束吓着了礼部主事,更怕礼部主事看见你这身装扮,对我的拜访产生胡思乱想,坏我好事。”陈忠饶有耐心地解释道,“懂了吗?”
“哦哦哦,俺听懂了,俺这就去重新换一身便装。”沈安道,“护卫,请等我片刻。”
陈忠坐在檀香木太师椅子上,一边等沈安,一边想,“我是不是应该给礼部主事带点礼物?”
他觉得很有必要带点礼物去,尽管自己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礼部主事属于地势堂,是文官,和天行殿的武官武将们没有职权上的高低之别,可以说八竿子打不着。
现在,是自己求人家办事,还是要按照礼数来,不可率性而为。于是,叫来老管家刘叔,征求一下他老人家有什么好的意见。
“刘叔,我去拜访礼部主事。”陈忠纠正道,“不是去拜访,其实是去找人家办事,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份大礼?”
“人情世故,是常态。将军既是有求于礼部主事,给他带一份礼物,便是应该的。”老管家平和地说,“虽说将军贵为天行派的左右护卫之一,然则,礼部主事并非将军的下级,在职权上,并不交叉。”
“刘叔说得有道理。却不知,我该送什么礼物给礼部主事合适呢?”
“前几日,老奴听说礼部主事李大人的小妾喜得贵子,这些时日正在月子中。倘若将军带上一些补品之类的东西前去拜访,定会收到意料之外的惊喜。”
“哦,确有此事?”陈忠仿佛看到了希望,“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多谢刘叔提醒!”
“将军客气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老奴已经为将军备好了礼品。”老管家唤来小厮,从小厮手上接过礼品,双手呈给陈忠。
礼品盒很精致,看得出,老管家为此费了一番心血。
“还是刘叔想得周到,早就替我准备好了礼物,想我所想,解去了我的后顾之忧。”
沈安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快步走来,“护卫,久等了!”
“出发!”陈忠说着,将手上的礼品盒递给沈安。
“还带礼物不成?”沈安有些好奇地问,“护卫,不是一向都不带礼物的吗?”
“求人办事,不带礼物能行吗?”
主仆二人,骑上马,径直来到礼部主事李大人的府宅外。沈安下马扣门三下,不多时,一面目清秀的小厮开门,道:“请问找谁?”
沈安抱拳,彬彬有礼地说,“劳烦小哥通报一声,陈忠陈护卫前来拜访李大人!”
“我家老爷说了,天色已晚,今日不再见客。官人请回吧!”
沈安转身看了陈忠一眼,满脸无可奈何,“小哥,天还没黑呢?何来天色已晚一说?”
“沈安,不得无礼!”陈忠从容不迫地下马,上前拱手,对门后的小哥说,“这位小兄弟,我有要事找李大人,还望小哥去通报一声。”
说着,陈忠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欲塞到小厮手里,那小厮却正色道,“官人,如果不想让我丢了饭碗,就请停止您现在的行为。”
陈忠感到脸上一阵燥热。沈安听得门后小厮的无礼之言,便出口教训道,“你这人,好生不识好歹,我家官人见你斯斯文文的,赏你几两银子,你却这般说话。实在气人!”
“沈安,你快快住口,休再说话。”陈忠自知是自己不对,没理由发火,便轻声道,“此事,本是我犯错在先,你怎可怪罪小哥?”
“我…”沈安欲言又止。
“我已经知道你想说什么了。”陈忠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转头静静地看着门后的小厮。
小厮觉得眼前人不是芝麻小官,刚才听他说得有要事相商。再加上他刚才训斥他手下的一番话,觉得这个名叫陈忠的人不简单,便改口道:
“既然陈大人说了,找我家老爷有要事相商,我便再去通报一声。请二位在此等候。”
说完便转身急急走去,也不关房门。
“护卫,这小子是不是忘记关门了?他就不怕我们偷偷溜进去?”沈安纳闷地说。
“这不懂了吧?”
沈安摇摇头,表示不懂。
“这才是高明的待客之道啊。正如你所想的,我们大可以悄悄溜进去,不声不响地没人会发现。”陈忠若有所思地说,“可是,你再想想,这种道理你我都懂,门后的小厮不懂吗?”
“哦哦哦,原来如此。感谢护卫点拨,属下又涨知识了。这比起吃李主事家的还要鲜美。”
那小厮匆匆赶来,前脚刚踏上台阶,话声却已经传进了陈忠和沈安的耳朵里。
“我家老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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