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十方之境的深处,来到十方之境,找到云家的窥镜,然后将云徽在深处的消息放了出去。
离毒性发作还有一段时间,云家的人能不能或者说敢不敢进去就她,就看造化了。
不过,就算救回来了,人,应该也救不活。
我离开了十方之境,回到白府。
我将传送点定在了我的院子里,因为岑尘在等我。
“为什么换掉了我的药?”我来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云徽服下药后我才发觉,我原本的药是白夫人制的,剧毒,无解。可岑尘换了之后的药多了一味,一味即使云家耗尽一切救回云徽,她也会五感尽失的毒药。
岑尘玩着桌上的杯子,漫不经心道:“观星仪探查到最近有赤珠出现的迹象,以防万一。”
赤珠是目前唯一没有出现的神器,传言有着治愈一切的灵力。
岑尘这样做虽然万无一失,但是……
“你不该参与其中。”我淡淡道。
我起身朝大厅走去。
他是玄州受万人敬仰的战神,不应该为了我插手这些阴暗的事情。
纵使我可以排除万难站在他身旁,我也永远抹不掉我阴暗的过去,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结。
回廊间,迎面走来一个人,是那日的孩童。
他在我面前站定,道:“你是当日救我的那个人吗?”
我微微点头。
孩童拱手朝我行礼,道:“我叫言子跃,多谢姐姐当日救了我。”
这孩童看上去比时柒大不了多少,言行举止却不符合他的年龄。
“你不是覃府的少爷?”
言子跃摇头,道:“不是,我母亲叫言姝。”
言姝,覃老爷信中提到的那个女子。
“那日你为何在覃府?”
言子跃终究还只是孩子,脸上不自然的神色透露了心虚。
“快开饭了,边走边说。”我说道。
我们并排走着,他一直低着头。
我放柔了声音,问道:“覃府的事情可否与你有关?”
他的头更低了,只是摇头,不敢与我对视。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说罢,我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他却抓住了我的衣角,半晌,才抬头,开口道:“我是看到你和璇姐姐进府后才出来的。”
“为何?”
他拽着我衣角的手垂了下去,道:“因为我想借你们的手杀了云从皖。”
他说这句话时我在他眼神中捕捉到了憎恶,和浓浓的杀意。
他继续说:“我的父亲是覃家家主,他和我母亲本是恋人,可是被家族拆散,他被迫与云从皖成亲,不久前我母亲被云从皖毒害了。”
“所以覃府的邪物是你弄的?”
“不是,那日我见你们来到覃府,便出现在云从皖面前,她那时已经变成了怪物,我想着你们是修习之人,绝对不会放过邪物。”
他的睫毛粘上了泪水,我拿出方帕递给他,道:“男子不能轻易哭泣。”
他接过,将泪水擦干,抬眸,似是向我表示决心:“母亲也这样说过。我再也不会哭了,此事是我利用了姐姐,还害得姐姐受了伤,任凭姐姐处置。”
他故作坚强的模样让我一时间有些恍神,我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画了一个符咒,道:“覃家明日就会来找你,你将会是下一任家主。这条路虽不好走,但这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这符咒在关键时刻可以救你。”
言子跃惊奇道:“姐姐不怪我?相信我刚才的话?”
“我既救了你,便不后悔,至于你有没有骗我,我也不在乎。”
整个事情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密卷的踪迹,真相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而对这孩子,就当报答当初言姝的救命之恩。
那日在我耳畔一直唤我的应该就是他的母亲。她将最后一丝残魂放在了言子跃身上,那天即使我不出现,他也会无碍。
起初只是猜测,可刚才画符咒的时候,感应到了那股力量,便肯定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可惜,我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呵护。
言子跃感激道:“姐姐以后就叫我小跃吧。”
我点头。
然后我们继续向大厅走去。
时柒和姜璇已经在大厅了,师父此次和白夫人的打赌又输了,便没了吃饭的心思。而白夫人忙于制作新药,也没有来。
至于岑尘,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
“小姐,我今日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姜璇兴奋地拉我入座。
时柒帮我夹了很多菜在碗里,道:“姐姐大病初愈,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帮我夹完菜后,又盛了一碗鱼汤给小跃,说:“你也是。”
小跃有些害羞地结果道了声谢。
席间时柒和姜璇有说有笑,引得我和小跃也发笑,时柒这段时间跟着姜璇倒是比之前开朗了很多。
“你明日就要走吗?”时柒有些沮丧。
小跃点头,道:“是,覃府的人会来接我。”
时柒神情很是失落,小声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会!”小跃坚定道,“等我变强大了,一定会回来找你……你们的。”
时柒会心一笑,道:“好!”
晚膳后,我和姜璇在府中漫步。
她挽着我的手,语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
姜璇轻声道:“小姐,对不起,这次都怪我。”
我捏捏她的脸,道:“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小姐,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亏欠与我?”
她松开了我的手站定,继续道:“你不必这样的。”
“姜璇,你后悔当初在我身边吗?”
如果当初她和其他人一样远离我,姜母就不会死,她也不会受那般屈辱。
姜璇猛摇头:“从未!”
我轻轻抱着她,拍拍她的背:“我不否认心里对你的亏欠,但在我心里你更是我的亲人,这些年陪伴在我身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妹妹。”
姜璇细细鼻子,回抱住我,有些撒娇道:“小姐,姜璇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我松开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安慰道:“好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再去一趟覃府。”
“好。”
按理说随珠和密卷的线索都断了,也没有必要调查此事,可是一切好像太过巧合。
告别姜璇,我没有回房,因为我知道岑尘一定在。
我出了府,来到一处酒铺买了一壶酒,独自来到江边赏月、喝酒。
不想回去,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岑尘。
烈酒入喉,觉得胃有些刺痛,刚才晚膳并未吃多少。可我还是猛喝着酒,似乎只有这种痛觉才能压制住我心里的烦躁。
“大病初愈,不宜饮酒。”一只手伸过来抢走的我的酒。
这就有些烈,我似乎有些醉了,不满地看向那人。
是白夫人。
我收回视线,身上有些倦意,靠在木栏上,道:“夫人怎么来了?”
白夫人递给我一个香囊,道:“醒酒的。”
我接过,为刚才不好的态度道了歉。
她笑着摇摇头,道:“换药的事我也有参与。”
“我知道。”
我将脚搭上来,抱着双膝,将脸埋进双臂间。
白夫人摸了摸我的头,柔声道:“我看的出你们都很喜欢彼此,既然如此,为何要将一切划分得如此清楚呢?”
“我只是不想他因为我……”
我哽咽了。
白夫人叹了口气:“魅儿,你们之间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努力。”
我微微抬头,露出侧脸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他没有主动跟你表明心意,你是不是就会离开?”
是,如果那天他没有说出来,我会离开。
白夫人继续问道:“你宁愿找南阙帮忙,也不愿将时柒留在不归山麻烦他,是不是?”
是,我……欠他太多。
“你不愿意他参与你的复仇计划,是真的不想让他卷入其中,还是你根本从心里就不相信他对你的感情?”
白夫人的话直戳了我的痛处,好像我一直藏起的担心突然被人发现,一时间慌乱不已。
是啊,六年的相伴,我相信他对我不是一时的起兴。但是得到这份感情的同时我又害怕失去,害怕不堪的我配不上那么好的他,害怕阴暗的我会污染圣洁的他。
他了解我的过往,我的遭遇,可这往往让我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那些过往对我来说是一生的噩梦,是挥散不去的阴霾。我渴望从他身上得到温暖,却又害怕自己将他拖入深渊。
所以我想逃避,想远离他,可我又做不到,便一直处于这种无形的折磨中。
白夫人语重心长道:“感情的事情一个人努力久了也会累的。你和岑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不希望你们走散。”
白夫人拿走了我的酒。
努力吗?我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仔细想想,我努力不过都是为了我自己。我努力复仇,是为了减轻心里的痛楚。我努力推开岑尘,是为了让自己心里不那么愧疚。
白夫人说的没有错,我自以为对他好的一切不过是我对自己的救赎。
其实我一直都在将他往外推。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要么现在回去将一切问题解决。要么抛下一切,连夜离开,从此陌路。
白夫人的香囊让我的酒醒了,我现在可以很理智地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想离开他。
我跑回了白府,回到房间,可是他却不在了。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心里空空的,无措、失落感瞬间填满。
他说过会一直等我,是我让他失望了。
我无力蹲下,将头埋在臂间,小声啜泣。
“越哭越丑。”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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