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悟刀,略有所得。
血战十式,并非高深精妙的武学,纯粹是军中战技,大开大合,凭一股血气拼命。
至于威力如何,还是要看个人领悟。
小睡两个时辰,东方天色见青,顾倾父子二人吃了一餐丰盛的早饭,便在家前铁棒胡同口分道扬镳,一个去五城兵马司,一个去顺天府衙。
新的一天,新的身份,期待中!
顺天府捕班点卯过后,顾倾自然是第一时间去找郑捕头,小快手是需要跟随捕头办案的,自然熟识的为好。
省得成了炮灰。
果然,之前府监大狱的班子只有顾倾前来,没看到熟识的同僚,混日子的小吏,都视捕班为猛虎啊!
而周围进进出出的,都是身材健壮的大汉,手持利器,脸带戾气,看人都是审视的目光。
以顾倾看来,着实比府监大狱的狱卒凶悍的多,步履之间,也各个沉稳有力,血气隐藏于结实的肌肉之中,爆发力十足。
“小子,眼生的很嘛!听说府监大狱有个班子贬到了我们捕班。”
一个眼角带疤的壮汉在顾倾面前停下了脚步,将顾倾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
同时,好多个大汉看了过来,脸带戏谑之意。
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三班衙役之中,站班、壮班都视捕班为洪水猛兽,而捕班的这群猛兽,也一样鄙视他们这些在府衙混日子敛财的小吏。
“快手顾倾,见过前辈!”
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倾身为一个底层社畜,一般都是先礼后兵。
“小子,还算有点胆气,敢来捕班。但快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没点拿手的本事,小心命都没了。”
“多谢前辈提醒。”
顾倾依旧带着浅笑。
“小心的活着吧!现在府衙积压的几个案子,可是都会死人的……”
那刀疤汉子说完,抬步便朝着府衙里走去。
这时候,郑捕头正好从府衙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书,面无表情,印堂发黑。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侧身站到一边,恭敬道:“新任捕头郑江,见过邢大捕头……”
“难得有人跟你过来,看来你这个牢头做的还不错。”
大步从郑江身边走过,刀疤汉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郑江收回目光,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顾倾,他脸上立刻便露出了一抹难看的苦笑。
“你还真来了,你真的不应该来的,老顾怎么舍得让你来呢!”
他抬了抬手里的文书,一脸无奈。
“郑头,这是我们的任务?有危险?”顾倾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意味。
有危险,代表着有机遇,代表着小星星点亮的进度可以得到加速。
我又有一颗小星星了!
至于凶险……府监大狱不一样有凶险,平白无故便惹上了麻烦,还有七品道士入梦境施法,那可比捕班遭遇魑魅魍魉凶险多了。
相比于鬼怪,人心似乎更恐怖。
“跟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说,今天可真的要跑断腿了……”
顾倾紧跟而去。
两人迅速的出了府衙,直奔西边广安门。
“顾三,这次我们真的有了麻烦……”郑捕头将手里的文书递给顾倾,说道:“前日赵有福暴毙在府监大牢,还是你最先发现的。那赵有福之死,你当时也听到仵作分析,府尹大人断案了吧!”
顾倾眉头一挑,赵有福之死,那是自杀啊!
和厉鬼复仇,杀人灭口,半点干系都没有的……顾倾压下心绪,这些自然是不能透露出来的,即便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郑头,你说今日你我的任务与那赵有福有关?”顾倾不动声色的问道。
郑江脚步不停,压低了声音道:“虽然府尹大人说不可能是女鬼作案,区区一介投水自尽的女鬼不可能在府监大牢里杀人噬魂,但昨天傍晚……宛平县真的出现水鬼杀人案了!”
“水鬼杀人案?”
顾倾眉头一皱,天子脚下,竟然出现这种邪物,而且还没有当场解决。
‘莫不是幕后黑手又在布局,真的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一套又一套啊!这里面又与赵有福暴毙有什么联系?’
“郑头,这水鬼……是那投河的女子所化?”
“这个,暂且还不清楚。不过,昨日杀人案,正是在那女子投河不远的河段里。我们来到捕班不是时候啊!这种苦差事,落在你我二人头上了。”
顾倾看过手里的文书,疑惑道:“郑头,这种案子,你我两个小小的捕头快手来办?之前府尹大人和锦衣卫俱都在查那个赵有福,现在这女鬼出现,不是更应该来查吗?”
“我们两个捕快,查什么案子!你我不过是丢出来的诱饵罢了,有能力,就超度了那女鬼,没能力,就被厉鬼给超度了,看看能不能引出幕后黑手,狗日的……我绝对是不信那女鬼能够闯进府监大狱杀人吞魂的!”
郑捕头印堂发黑,满脸黑气。
“……”
顾倾看了郑头一眼,不由无比的颓然。
怎么就甩不开这个赵有福有关的事物呢?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宛平县与大兴县为顺天府的附郭县,天子脚下,出了西边广安门,租了两匹快马,郑捕头付了两匹马的押金,直奔宛平方向。
宛平二字,取“宛然以平”之意。
一条很不安定的永定河从城东蜿蜒而过,女鬼杀人案便在永定河靠近宛平县的流域。
永定河又名卢沟河,起于山西高原管涔山北麓,多泥沙,穿西山,入宛平界。东南至看丹口,分为二。其一由通州高丽庄入白河;其一南流霸州,合易水,南至天津卫丁字沽入漕河。
最近百年来,不知何故,永定河洪水愈趋严重,迁徙改道更加频繁。
渐渐从一条造福人间的河流转变成一条害河,朝廷也有治理,但收效不大。
顾倾二人骑马到了河东岸,遥望河水,足有数里宽阔,泥沙浑浊。
“郑头,我们应该怎么办?”顾倾目光深沉的望着河水。
郑捕头将马丢给河东岸的驿站,说道:“随机应变,先过河,去看看昨日溺毙的那位,然后在河边转几圈,将差事应付过去。至于降妖除魔,恕我老郑无能为力了!”
得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郑头嘛!
打花小能手。
前面不远,便是一个渡口,顾倾去打探了一下,去对岸一人七个铜钱,比平常涨了两个。
“官爷,近日这河里闹水公,用命摆渡啊!待聚了十人,便发船。官爷乘船,自然是不收钱的……”
那摆渡的艄公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裸露的肌肤晒的黑黝黝的,布满了皱纹。
相比于京城,他们这些底层人可不敢收这些小吏的钱。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小吏在乡野之间,名声可是一点都不好。
“老丈,该给的钱会给你的。”顾倾笑着道。
唇红齿白的小郎君,一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郑捕头自然是不急的,磨点时间再好不过。
不多时,便聚到了十人。
“各位,待老丈我祭了水公,便发船……”
所谓“水公”,是对水鬼的敬称。在水里讨生活,一般都不说那些禁词,以免惹祸。
不算太大的乌篷船舱内,一些从京城来的人虽然开始有些不明所以,还不知道水鬼杀人的事,但也隐约明白了点什么,俱都没有开口说话,以免冒犯了水里的东西。
静静看着老艄公端着一杯酒走到船边,伸手将酒倒入了河面。
“阿弥陀佛,一杯水酒祭亡灵,水公水公快快退去!”
老艄公将酒杯放下,解了绳索,用长长的竹篙在渡口上一点,乌篷船便朝着河心驶去。
同时,那河对岸亦有一艘船驶过了河心。
京畿之地,来往行人还是很多的。
顾倾坐在船尾,谨慎的望着河面,怔怔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郑捕头,却是闭目养神。
“轰!”
突然,不知为何,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
郑捕头猛然握紧了手里那口鬼头刀,眼睛睁圆,探头朝着河心看去。
“怎么了?”顾倾亦是无比惊骇。
爆炸?
“哗!”
只见一道巨大的水花,在河心水面上炸开,掀起一片大浪。
“阴物作祟!”郑捕头咬牙道。
立刻便见到,那艘渡人的乌篷船在那爆炸中断成两截,然后在那片大浪掀起之后,直接一下子猛地沉入河水中,就像是无形中,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将其扯了下去一样。
这一幕很惊人,让人心头生起一种毛骨悚然之感,那种情形,要说那乌篷船不是被什么东西扯下去的绝对无人相信。
划船的老艄公直接被吓的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一张脸都直接吓得灰白一片,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着“水公水公”的。
到最后直接跪在甲板上向着河心磕起头来,额头碰在甲板上砰砰作响。
郑捕头也是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若是自己这艘船早走几分钟,岂不也要遭了无妄之灾。
掉进水里,不要说顾倾这种九品的武者,便是郑捕头这种练出了真气的八品武者,也很难说是水中鬼物的对手啊!
“快划船,回岸边!”
顾倾一边目光警惕的看着水面,同时对船尾的老艄公喝道。
不过,那老艄公像是完全被吓傻了一样,只是一个劲的跪在甲板上对着河心“砰砰”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水公恕罪之类的话。
而郑捕头,此时也是绷紧了身体,脑袋上冷汗滚滚而下。
顾倾正疑惑之际,陡然间心中也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警兆,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无形中被一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一样。
‘什么东西盯住了我?’
‘在水底?’
顾倾后背亦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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